“所有的細節,都安排妥當了嗎?”潘竹青問:“這次的對手可是南宮羨。要是有半點錯漏,就會被他抓住把柄反傷一口。”
“放心吧老爺。無論是南宮喆還是南宮羨,無論之前怎麼神氣,但老爺一出手,他們哪裏能招架的住?”薛九道。
潘竹青沒回答,靠着車廂,深邃的眼睛像無底深淵。
雖然十多年未出過手,可他到底還是那個潘竹青,那個讓文武百官都懼怕的陰謀家。
“這是我爲我女兒做的第一件事。我要她往後的生活,只有平安順遂。南宮羨這樣的人,先不論他的脾性好惡,他這輩子註定都要在漩渦中掙扎。我必須讓他遠離我女兒。”
說完,他閉上眼睛,陷入沉默。
即使蒙着被子,也能聽到外面鬼哭狼嚎般的暴風雨聲。封映雪下意識的掀開被子探頭望去,才醒悟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可以靠着取暖,給她帶來安全感的人了。
真的好想他。
可是自從看了那本日記,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理由去打攪他的生活了。就讓他慢慢忘掉自己吧。總好過再一次傷害到他……
可是,真的好想他。好想再看一看他的臉。再看一次,他對她溫柔的笑顏……
偏殿書房裏的燭火早已被風吹滅。南宮羨像雕塑一般,坐在椅子裏,不聲不響,毫無動靜。
紛紛擾擾的皇權糾葛讓他很累,他忽然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只想靜靜的看着窗外的風雨。
這個時候,她會在哪裏?她現在冷不冷?她會不會很害怕?
腦子裏回憶起上一次暴雨,她摸進他的屋子,爬上他的牀,偷偷鑽進他的被子,將冰涼的小腳貼在他的腳上……
他麻木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
“放本宮出去!放本宮出去!你們這羣混蛋!”
南宮喆從小到大,都沒喫過一點苦頭,此刻被帶進天牢,面對滿目的陰暗腌臢,氣的七竅生煙。一晚上扒着鐵牢門,吼得筋疲力盡。
對面牢房裏的梁玲玉,也是目光遊離,像是丟了魂一般。她不明白,自己的苦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是個盡頭。
大約丑時左右,從外面進來一個御史官。
太子立刻認出,這人叫李牧,專門負責御史臺裏刑訊逼供的差事。
他不禁收住喊聲,驚恐的望着李牧。
“聖心涼薄,可見一斑。”此刻他耳邊忽然記起王叔對他說過的這句話,整顆心,涼了半截。
“殿下,這天字一號房,住的還習慣嗎?”李牧一上來便開啓了嘲諷模式。
若換了以前的太子,這時候肯定要一口唾沫噴他一臉。可他記起冷野教過他的話——“忍一時風平浪靜。”便也生生把怒火嚥了下去。
“李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宮,到底犯了什麼錯?爲何要被關在這兒啊?”他壓着性子,一臉誠惶誠恐的問。
李牧笑道:“殿下敢用巫蠱之術害死三皇子,又何必在這兒跟下官裝無辜呢?”
太子頓時像
李牧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用巫蠱之術謀害三皇子,如今人贓並獲。下官這麼說,您聽清楚了嗎?”
太子和太子妃都是面如死灰,半天沒緩過神來。
半晌,太子才用他有生以來最最恐懼的聲音嘶嚎了一句:“你們放屁!”
李牧又笑了起來:“殿下省點力氣吧。留到明日開審,再罵也不遲。”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哪個混蛋要害我?是那個混蛋害本宮?本宮是太子!本宮不會放過你們的!”
“殿下!”梁玲玉像是從夢中醒來一般,抓着牢門,看着太子,強作鎮定說道:“你先別急,清者自清。再說,不是還有王叔嗎?我想,他應該……應該不會坐視不理的。”
太子果然稍稍鎮定一些,可隨即,又一臉的愁苦:“王叔,他會管我嗎?我……我曾經那麼混……”
“他若是真不管你,又怎會將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精兵強將分給你?又怎會……怎會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每日去太子府幫您整理軍務?殿下上回在宮宴上冒犯貴妃,也是王叔替你力挽狂瀾。所以我想,這一次,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梁玲玉一番分析,讓太子徹底冷靜了下來。
“對,你說的對。我還有王叔……我還有王叔。”他喃喃自語,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場冬雨,將京城的氣溫打壓到了接近冰點。
南宮羨推開書房的門,走到院落中去。
來福、聶蕭、冷野和魏子軒都站在外面等着。
“王爺,咱們現在要做什麼?”聶蕭此時最沉不住氣。
南宮羨平靜的說道:“什麼多餘的事情都別做。一切照舊。”
聶蕭雖然不甚明白他的用意,可也知道,以他的爲人,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便不再多問。
衆人各自散去後,魏子軒留了下來,問南宮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繼續找娘娘嗎?”
南宮羨看着他,說道:“繼續找。找到以後,將她送去南疆王府。”
魏子軒點點頭,面色很凝重。“王爺,這次的事情,是否很難過關?”
南宮羨點點頭:“我還以爲這一天,不會來的這麼早。子軒,今日冷野應該會被下獄。聶蕭這些日子心思都在卓若蘭身上。所以這一仗,只剩下你跟我,打起精神來吧。”
“您放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魏子軒鄭重的說道。
封映雪剛起牀,就聽見外面有說話聲。
“讓我進去看看!”這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不行,少爺,您不能進去,小姐還沒起呢!”這是彩玉的聲音。
“咱們就站在窗外看一眼,又不會吃了她,你慌什麼?“這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老爺和二爺知道了,可是要罵人的!”冰雁也在一旁用警告的口吻說道。
封映雪此時已經穿好衣裳和鞋子,走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立刻看到彩玉和冰雁正攤着手,阻攔兩個年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