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街上的人流總是川流不息。潘朗星獨自走在街道中央,步伐從容,姿態瀟灑。儼然一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再走兩條街,便是宛晴樓了,跟哥哥約好了來這裏喫飯,也不知道他人到了沒有。
忽然一個人撲倒在他腳下,把他嚇了一跳。
低頭一看,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你沒事吧?”他見姑娘趴在地上似乎很痛苦,便好心扶了一把。
“沒事。”姑娘站起來,可又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地上。
“你怎麼了?”潘朗星問。
“我腳崴了。”姑娘帶着哭腔說道。
潘朗星還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家就在附近,公子能否扶我回家?幾步路便到了。”姑娘懇求道。
潘朗星猶豫了片刻,可見那姑娘柔柔弱弱的,額頭上全是汗,想必確實是很痛。便本着憐香惜玉的原則,勉強答應了。
扶着她的手臂,跟着她走進一條巷子。可這巷子怎麼看都像是個死衚衕。
他正納悶,只見那姑娘忽然將自己的衣裳扯開,大喊起來:“不要啊公子!不要啊!”
他一頭霧水,想要走開,可那姑娘抓住他的手臂放在她自己的肩膀上,繼續更大聲的哭喊:“公子不要啊!我求求你了!別糟蹋我!”
巷子口立刻圍攏起人潮,潘朗星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這女人耍了。
大晚上,封映雪,潘竹青和薛九正在家裏喫晚飯。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跑進來。
“大哥!”
原來是二嬸。
“大哥!不好了!快來我家看看吧!我相公要打死朗星啊!”
潘竹青和封映雪都愣住了。可隨即,立刻丟下碗,跟着二嬸走出去。
到了潘二爺的家裏,一進門,便聽見嘈雜聲。
“爹!爹您別打了!這樣下去,會把他打死的!”這是潘朗月的聲音。
“你滾遠點!這裏沒你的事!”這是潘景元的聲音。
接着便是皮鞭抽打皮肉的聲音。
潘竹青疾走幾步衝進廳堂,就見潘景元正拿着皮鞭抽他的小兒子。
“住手!”潘竹青大喝一聲,將鞭子一把奪過來。“你這是要謀殺自己親兒子嗎?”
潘景元依舊怒不可遏的看着潘朗星,咬牙切齒的說了句:“你問問他幹了什麼好事!”
“我沒做過!”潘朗星吼道。
封映雪發現,他剛纔被打的時候一聲沒吭,可現在,卻像是洪水爆發一般滔滔不絕。
“我明明是被人陷害的!你們爲什麼不信我?就因爲她是個女的,你就覺得她一定不會說謊?我可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話音剛落,潘景元又要衝上去打他,潘竹青又一把將他攔住。“你冷靜點!”
潘景元指着潘朗星恨恨的說道:“就因爲你是我兒子,我才瞭解你。你曾經幹過的好事,你能忘,老子不能忘!”
此話一出,潘朗星倔強高亢的眼神瞬間暗淡下去。
潘朗月也是愣在當下,無話可說。
封映雪猜測,這其
中大概另有隱情。可還是走上去,將跪在地上的潘朗星扶了起來。
潘朗月乖巧的點點頭,將潘朗星扶進了裏屋,映雪也跟着走進去。
原本細皮嫩肉的背,被打的全是傷痕。潘朗月看着心裏不是滋味,封映雪則想起了南宮羨。
他曾說過,今後他所有的傷,都由她來照料。可現在,卻已經換作他人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對那個女人說過同樣的話。
“映雪,發什麼呆呢?把紗布遞給我。”潘朗月提醒她道。
“哦哦。”她趕緊將紗布遞上去。
“二叔平常看起來挺溫和的人啊,發起火來着麼厲害。”封映雪看着堂兄的傷,不由的咂舌。“話說回來,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啊?”
潘朗星便將自己被一個女人陷害,後來被抓進官府的事情說了一遍。
“被抓進官府?你是怎麼出來的?”封映雪好奇的問。
“一是官老爺賣我爹人情。二是那苦主走了。”
“走了?”她揚眉問道。
“嗯。”潘朗星氣呼呼的說。
“想想也不奇怪,女孩子出了這種事,大概是難爲情吧。”封映雪喃喃道。
“嘶~映雪,你也不信我?”潘朗星一邊疼的齜牙咧嘴,一邊質問道。
“不是,我怎麼能不信你呢?我只是在幫你分析。”她解釋道。
“那你分析出什麼了?”潘朗星問。
“暫時還沒有。”她不好意思的說。
過了片刻,她又欲言又止的問:“對了,你以前……闖過禍呀?不說也沒關係!我不是八卦,就是想幫你分析分析。”
潘朗星無精打采的回憶道:“我年少無知的時候,差點拐帶了爹的一位部下的女兒私奔。結果,那位部下一氣之下背棄了爹。我當時年少,爹並未太多責罰。可沒想到,他心裏,還是很在意此事的。”
“原來如此。”封映雪道:“難怪他這次氣成了表情包。”
“你說什麼?”兄弟兩不約而同的問。
“沒……沒什麼。”她說。“我覺得此事,確實有奇怪的地方。不如明日,我們去現場看看?”
“我不去!沒臉見人。”潘朗星道。
“你不是沒做過嗎?怕什麼呀?”封映雪道。
潘朗月也附和道:“就是。難道以後,你都不上街了?”
又過了些許,潘竹青出現在門口,對潘朗星說:“今晚,你跟我們回去,住我那兒。省得你爹又和你生氣,惹你娘傷心。”
“小老頭還是挺有人情味的嘛。”封映雪心想。
回到家裏,潘竹青讓薛九安排房間給潘朗星暫住。
薛九命人將封映雪右手邊的那件廂房收拾出來給二少爺住。
封映雪站在門外走廊裏,看見薛九一邊幫着收拾,一邊忍不住偷笑。
潘朗星忽然發現了,一臉不高興的問:“老薛九,你幹嘛呢?我都這樣了,你還笑的出來?”
薛九將被褥鋪整齊,轉過頭說道:“你是不知道,你爹少年時,那叫一個淘。不知道讓你爺爺操了多少心。就你跟你大哥,跟他比起來,都是乖孩子。可沒想到,今時今日,教訓起兒子來,卻一板一眼,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