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竹青將她帶進無人的角落裏,壓低聲音說道:“太后要你來接待若雅公主,除了要你照顧她以外,還有另外一個意思。”
“監視她是嗎?”她脫口而出。“早料到了,所以我纔不想趟這攤渾水的。”
潘竹青看出她一臉的不情願,笑着說道:“你也不用覺得太爲難。能看到什麼,就交代什麼便是。”
“那公主和郡主知道嗎?”她無精打采的問。
“她倆指望不上。你也別告訴她們了,免得她們藏不住事,更礙手礙腳。”潘竹青說道。
“可那個若雅公主……不太好接近啊。”這才第一回合,就讓她碰了一鼻子血,她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慢慢來。實在不行也不用勉強。不是還有個蘇德王子嗎?我的人會看住他。”潘竹青安撫道。
“好吧。”她萬般無奈的說。
“說點讓你開心的。今晚夜宴,不但有你愛喫的菊花蟹和清蒸鰣魚,還有從南海打回來的沙魚膾。你算是有口福了。”
聽老爹說完,潘映雪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鯊魚?”
“嗯,沙魚。”潘竹青點頭道。
“爲什麼要喫鯊魚啊?鯊魚在我這裏可是一級保護動物啊!”她一臉認真的抗議道。
潘竹青只是笑而不語。
直到大夫來確診過映雪的確沒什麼大礙後,他才放映雪回去。
等走回後殿,推開自己的房門時,映雪發現長豐公主正歪在美人榻上午睡。
“回來啦?”公主被開門聲吵醒,伸了個懶腰問道。
“嗯。郡主呢?”映雪問。
“她坐不住,出去溜達了。”公主說道。
映雪自己動手沏了一壺茶,坐在桌邊,享受安寧的午後時光。
“她們沒來敲過門吧?”她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問公主。
“沒有,無聲無息的。”公主說道。
“也好。”映雪喝了一口熱茶說道。
可這句話還沒完全落地,便響起了清晰的敲門聲。
映雪走過去拉開門,就看見一身輕便勁裝的若雅公主站在門外,眼神冷酷的看着她。
“公主有事嗎?”映雪很客氣的問。
“麻煩你跟我來看一眼。”若雅公主說道。
映雪點點頭,又轉頭對長豐公主說了一句:“我馬上回來。”便走出房門。
走進若雅的房間,發現她的侍女們都站在裏屋,默不作聲的看着地面的某個角落。
映雪納悶的跟着若雅走進去,又朝着她們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牀邊的腳凳下,竟然盤踞着一條蛇!
還好她不是那種一驚一乍的性格,在第一時間就捂住嘴,將尖叫憋在喉嚨裏。
蒙合的女人們紛紛看向她,表情淡定又漠然。
她立刻轉身想出去喊人來抓蛇,若雅公主的身影向閃電一般竄到了她面前,攔住她的路。“你去哪兒?”若雅問。
“我…
…我去叫人……來抓蛇……”映雪覺得自己的音色都變了。
“你不是說,有問題就找你嗎?怎麼叫你來了,你又要溜呢?”若雅冷冷的問。
“哪兒也別想去。你不是要我別小瞧你們中原的女人嗎?證明給我看看,你們有多了不起。”若雅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說道。
不是不知道對方此刻的羞辱和諷刺,但本能的恐懼,還是讓映雪忍不住渾身顫抖。面子重要,但能活着回去見南宮羨,對她來說才最重要。
“趕緊的。”身後傳來一個侍女的聲音。
緊接着,映雪便聽見地面有越來越近的摩擦聲。
“中原女人怎麼這麼窩囊?你那個了不起的襄王,不是還大言不慚的要我們蒙合王子入贅你們中原嗎?你們配嗎?”若雅公主繼續冷嘲熱諷道。
襄王……映雪從她口中聽到了這兩個字,覺得分外刺耳。
她擡眼看了看對方鄙夷的面孔,知道對方此刻不僅僅是在羞辱她,更是在羞辱整個中原女性,以及她的丈夫。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蔓延開,竟然暫時止住了她的顫抖。
她慢慢轉過身,發現此時那條蛇,已經吐着信子,遊弋到了離她只有兩米的地方。
她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大喊大叫,不但會被這羣蒙合女人永遠釘在恥辱柱上,還會在救兵衝進來之前,就被這條蛇弄死。
一滴冷汗滲出額頭,她的瞳孔因極度恐懼而縮得很小。
“夫君……爹……二叔……我該怎麼辦……”她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呼叫。
就這樣僵持了半分鐘,沒等她想到應對之策,她聽到身後的若雅公主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那條蛇便騰空而起朝她撲將過來。
“蛇打七寸”這個念頭霎時間竄進腦海。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伸手在蛇將要觸到她鼻尖時,死死的扣住了它的七寸部位。
蛇臉就杵在她眼前,張着血口,吐着蛇信子,眼睛裏閃爍着死神的召喚。
她的脖子忽然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冰涼。她意識到自己的脖子已經被蛇纏住。但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人上來向她伸出援手。
強烈的窒息感讓她站立不住,倒在地上。但手中的力度卻絲毫不敢放鬆一點。
“求求我,我就出手救你。”若雅公主站在她面前,俯視着垂死掙扎的她,冷冷的說道。
映雪只掃了對方一眼,只覺得此刻對方的臉比這毒蛇還要猙獰恐怖。她是絕不會求她的。那豈不是將自己和丈夫的尊嚴都交給對方,讓她在地上摩擦。
喉嚨間已經幾乎沒有一絲可以喘氣的空間。她恐懼,她絕望,但更多的,是想要再見到南宮羨的渴望。
“我不在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南宮羨的聲音彷彿響在耳邊。
他那雙琥珀般的迷人雙眸,彷彿就在眼前注視着她。
她不能死,不能再讓他心碎,絕不能!
想到這裏,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油然而起,最終凝聚到了手臂。
“去死吧。”她憋紅了臉,擠出三個字,最後用盡全力扼緊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