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傍晚時分,三人走到宴賓樓附近時,就看到驛館各個角落裏的人,都在往宴賓樓的方向走。
冷不丁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着人流,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很快,她們就都認出,這人是蘇德王子。
夕陽的餘暉,從背後灑在他的雙肩,讓他顯得更加神祕狂野。
因爲他妹妹的緣故,映雪連帶他也討厭了起來。故意將臉撇向別處,免得還要違心的打招呼。
誰知,他竟大大咧咧的走到她們三人眼前,用他高闊的身影,正巧擋住了映雪的去路。
“借一步說話。”他搶在映雪發問前,提出了邀請,雖然語氣更像是命令。
長豐公主和德寧郡主面面相覷。映雪卻說:“就在這兒說吧,我跟你沒什麼事需要揹着人說的。”
蘇德王子冷漠的眼神從她的臉上,掃到了被絲巾遮蓋的脖子上。
映雪看到他的表情,冷笑道:“你是想要我守口如瓶,不要把今天的事宣揚出去是吧?”
他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因爲對你們對我,都沒什麼好處。”她接着說道。
“看來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我會對你另眼相看。”他語氣冷漠的說道。
映雪一臉鄙夷的說道:“別跟我放彩虹屁。你當時就在窗外看着,卻見死不救,你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有,你妹妹的所作所爲,我都記着了,我不會被白白欺負的。”
說完,她拉着長豐公主和德寧郡主,繞過他,往宴賓樓的方向走去。
“真沒想到,他跟他妹妹一樣壞!竟然對你見死不救!”長豐公主一邊走,一邊氣憤的說道。
“所以說,看人不能光看臉。他不如魏子軒。”映雪說道。
“對,不如。”長豐公主不假思索,張口就來。可話一說出口,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看到映雪那張賊笑的臉,她知道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原來你和那個大個子……”何鷺兒瞪大眼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奇。
“是啊,他倆都繃着,看誰先撐不住呢。”映雪笑說道。
“你別亂說!誰和他……哼!不理你們了!”說完,長豐公主漲紅着臉,快步跑了進去。
接待團的宮女們,將公主,郡主和映雪領到早已安排好的席位上坐下。
映雪坐在長豐公主和德寧郡主中間,身後站着一排侍衛官和侍女。上首是潘竹青與蘇德王子的席位。映雪對面的位子空着,但她知道,那是若雅公主的席位。但沒多久,就看見若雅公主帶着四個侍女走進來。
映雪三人給了彼此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主要人物都到齊後,潘竹青便說了幾句官方客套話作爲宴會賀詞。映雪今日才發現,自己的老爹,確實是個頗有外交手腕,又風采翩翩的大叔。
想必年輕時,也是個迷倒衆生的妖孽男吧。
正發着呆,身後有人開始給每張席位上佈菜。
“這道是酒神菊花蟹,這道是雪蓮蒸鰣魚,這道是木蘭烤羊腿,娘娘先慢用。”宮女一邊放下一個個精
當潘竹青宣佈開席後,映雪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準備開動。她今天餓壞了,心情也糟透了,或許只有美食,才能治癒她此刻的心傷。
剛夾了一塊鰣魚到嘴裏,便又有人來到身後,在她桌上放了一個銀碗。但蓋着蓋子,看不見裏面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菜啊?”她見那人遲遲沒有報菜名,便隨口問了一句。
一個氣息冷不丁的靠近她耳邊,隨即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輕輕的響起:“你的沙魚膾。”說完,氣息迅速撤離。
她整個人像是被一股弱電流竄過全身,轉臉一看,就看見穿着侍衛官制服的南宮羨站在她身後,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注視着她。
她心臟“怦怦”直跳,立刻起身,低着頭走出大廳,她知道,他一定會跟着出來。
當她走出宴賓樓,將自己的身影沒入夜色中的樹林時,一隻手從身後拉住她,一股輕重適宜的力道,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中。
“夫君……你怎麼來了?”她驚喜的幾乎要哭出來,箍緊雙臂,死死的摟住對方的腰。
“我擔心你應付不來,所以手上的事情一忙完就趕來了。”他的聲音和氣息,讓她頭皮又麻又酥。
“那你怎麼會穿成這樣?跟我玩制服誘惑嗎?”她擡起頭,雙眼放光的看着他問。
他伸出右手撫摸她的臉,眼中帶着寵溺的微笑,說道:“牽涉到兩國邦交,沒有聖意,我是不能隨便與外邦使者見面的。只能喬裝打扮,還好岳父大人肯通融。”
“我懂了,避嫌是嗎?”
“是。”他眨了眨眼睛,用手理了理的額頭上的一縷亂髮。
“你臉怎麼了?”他還是在黑暗的光線中,發現了她鼻樑上的烏青。
“我被門檻絆了一跤……”看着他一臉的心疼,她鼻子一酸,眼睛溼了。
“疼嗎?”他小心的摸了摸。“有看過大夫嗎?”
“不疼了,大夫說沒事。”她眼角有一滴眼淚滑下。
“你怎麼哭了?”他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淚,關切的問。
“我就是感動,我今天特別想你。”她似乎越說越想哭,只能深呼吸,讓自己稍稍平靜些。
“傻丫頭。”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隨後又將她摟進自己懷裏:“我本來還擔心,自己這麼做,會不會讓你很有壓力。”
“不會!”她拼命搖頭。“我好高興!夫君,你什麼時候到的?”
她貪婪的呼吸着他的氣味,因爲她發現這能讓她驅散掉縈繞在腦海中的恐懼。
“剛到不久。”
“你喫過了嗎?餓不餓啊?”她擡頭問他。
“我喫過了,你不用擔心我。”他笑着說。“進去吧,不要讓你爹爲難。”
一想到要進去面對若雅公主那張臉,她就捨不得放開丈夫溫暖安全的懷抱。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他安撫道。
她這才鬆開手臂,抿了抿嘴脣,不情不願的轉身朝宴賓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