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已經非常的晚,兩人才意猶未盡的往回走。
騎在馬上,他擁着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映雪,從明日起,我會非常的忙。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像這樣陪着你了。”
她被他的氣息弄的耳朵發癢,不由自主的縮起了脖子,說道:“別擔心,我都明白。”
“你心裏要想着我。這樣,無論我在哪,在做什麼,才都會覺得安心。”他故意越來越貼近她的耳朵,聲音蘇到讓人發顫。
她被撩得幾乎要發出嬌喘,咬着嘴脣,不由自主的躲着他:“知道啦。”
他吻了吻她的頭髮,誇了句:“乖。”
兩人一路走,一路膩膩歪歪。眼看快要到營房附近時,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了一句:“你見到常梓逸的爹了?”
“常梓逸是誰啊?”她一頭霧水的問。
“韓逸的真名,怎麼他沒告訴過你嗎?”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酸酸的。
“沒有。不過我是遇到他的爹了。”她老老實實的交代。可隨即,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記得我還沒跟你說呀?”
“我檢閱了你二哥的信。”他淡淡的說。
“啊?你……爲什麼呀?”她哭笑不得的問。在心裏爲可憐的二哥抹了一把辛酸淚。
“還不都是你的錯。”他埋怨了一句,但語氣還是很溫柔。
“我的錯?我何錯之有啊?元帥先生?”她一臉無辜的問。
“誰讓你不回我的信?”
“什麼?你給我寫信了嗎?”她既喫驚,又覺得無比開心。
“你以爲,我真像你一樣沒心肝嗎?”他放慢語氣,說了句半真半假的氣話。
“不是的!我是怕你不願意再理我,看到我的信會心煩……我真的沒有一刻不在惦記你!是真的!”她急切的解釋道。
“相信你。”他笑了,又在她後腦勺上吻了一下。
“可是,我爲何沒有收到你的信呢?”這纔是她此時此刻最介意的事。她爲了他的“不聯繫”不知道有多失落,誰知竟然是誤會。
“可能發信途中,被弄丟了。這種事常會有,尤其是從戰地發出的信。”他安慰她道。心裏也因誤會解開而鬆快了許多。
“你寫了什麼?能說給我聽聽嗎?”她期待的問。
“你想知道啊?”
“嗯!快說給我聽!”
“我寫了……不告訴你。”他故意賣起了關子。
“你好壞,吊人胃口!”她笑着發怒。
不知不覺走入士官軍營。
他將馬繩交給士兵後,牽着她走向宿室。走着走着,忽而好奇的問:“常遠兆如今是個怎樣的人?”
“你知道順天鏢局嗎?”她反問道。
“當然知道。”
“他是順天鏢局裏的人。具體做什麼的,我不知道,但裏面的人,都叫他老爺。”她如是說道。
他看着她,表情很是喫驚:“老
爺?想不到,順天鏢局的大當家就是他!”
“大當家?”映雪也很喫驚。
“他們這麼厲害啊?”映雪的嘴已經快要變成了o型。
“嗯,相當可怕。”他還是頭一次用“可怕”二字形容某些人。
“對了,他們竟然也在追查聶蕭。”說出這句話時,兩人已經開門走進屋子。
“他告訴你的?”南宮羨關上門,問道。
“不是,霜兒現在在順天鏢局裏做事,我常常遇到她,是她告訴我的。而且,常遠兆還是冰雁父親的生死之交,他也在調查張家被滅門的事呢!”映雪說。
南宮羨點起幾盞燭燈,坐到桌邊,陷入短暫的沉思,手指在輕彈桌面。“張家,聶蕭,常遠兆,蒙合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呢?”
“你爲什麼會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呢?”她坐在他身邊,撐着腦袋不解問。
“我不知道,就是有這種強烈的感覺。通常,我這種感覺都很準。”他說。
前思後慮了好久,外面的士兵都送來了好幾桶熱水,他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
“別想了,跑了一天,你泡個澡吧。”她起身,捏了捏他的雙肩,說道。
他頓感渾身酥麻,沒了繼續思考的能力。
將一桶桶熱水倒在浴桶裏,他剛打算脫衣裳,可立刻停住了動作,有些猶豫的說了句:“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今日不想沐浴。”
映雪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說了句:“我都知道了,不用瞞着我。”
他這才猶猶豫豫的脫下了一件又一件衣裳。
即使做足了思想準備,當看到他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又多出許多新的傷口時,她還是忍不住,立刻就溼了眼眶。
那些被人歌功頌德的榮耀和功勳,都是用這樣一副血肉之軀換來的。她就不信,當刀鋒切開皮肉,當羽箭射穿肩膀,他就真的不會痛。
她甚至可以想象他在戰場上奮力拼殺時的模樣。
沒有做到對她的承諾,他的表情有些慚愧。
她走上前,想要去撫摸他的疼痛,但又心疼的無法下手。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說道:“這些都不疼,真的。真正的傷痛已經過去了。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我承受一次那樣的疼痛了。”
她抱住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將溼乎乎的臉貼在他心臟的位置。她知道那裏,是她溫暖的歸宿。
一雙有力的手臂環在她身後,她覺得自己像是淪陷在炙熱的水裏。周圍充斥着他皮膚上特有的氣味,很乾淨,很撩人。
她想念這個味道,在他懷裏貪婪的呼吸。就像一條擱淺了很久的魚終於被放回大海。
她越是表現出對他的貪戀,他心裏就越感到慰籍。他太喜歡被她依戀,被她需要的感覺。正如自己對她的一樣。
幫他洗了澡,又替他仔仔細細的上藥。
他背後的兩處刀傷,都已經有些發炎。他卻好像從來沒有讓人給他好好料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