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羨的軍隊率先開出揚州城,爲潘景元的主力部隊開道。
一個時辰後,潘景元的大軍,也走出了揚州北城門。
送行的百姓,將整個城北堵得水泄不通。
北城樓附近的茶樓上,三個客人正悠閒的喝着茶,看着樓下攢動的人頭。
“真是威風。不知道此情此景,讓京城裏那個人看見,會作何感想。”其中身材最爲高大,面目俊朗的男子說道。
“蘇德殿下這回算是見識到了,這便是襄王可怕的地方。無論是實力,還是對百姓的影響,都無法不讓人忌憚。若不是無人可用,老皇帝是絕不可能再啓用他的。”坐在對面的聶蕭說道。
“幸虧我有聶將軍的加入,任他再強,都能知己知彼。”蘇德笑着說。
聶蕭儘量剋制着自己得意的心情,但眼角眉梢,還是無法抑制的流露出欣喜。前幾日蘇德給他拿來了大可汗授予他的輕騎將軍軍銜。如今的他,終於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無腳之鳥了。
就算此刻面對的是南宮羨,他聶蕭的背後,也有整片蒙合草原和兩國的同盟協議爲他做後盾,他再也不用東躲西藏。
他所有的努力,終於,有了最滿意的回報。
“那也得多謝殿下的栽培,若非您在大可汗面前爲屬下美言,屬下又怎麼可能入得了大可汗的法眼。”他態度謙遜的對蘇德說道。
蘇德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窗外。“我愛惜你的才能,也只是對父王實話實說罷了。只要你一心爲我效力,我不會讓你喫虧。這或許,就是我唯一比襄王高明的地方。”
坐在蘇德身邊的若雅公主,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若不是父王派她來監視哥哥在中原的行動,她才懶得跟他們攪和在一起,聽他倆一路上相互吹捧。
“不知道這次湖州之戰,最後會鹿死誰手。”聶蕭淡淡的說道。
“李子安如果丟掉湖州,就等於丟掉了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所以他無論如何,都都會死拼到底,這場仗對於襄王來說,不會像之前那麼容易打。而且據我對他的瞭解,他沒有打過攻堅戰,只能依靠潘景元。潘景元是個中規中矩的老軍閥,沒什麼太了不起的花樣。湖州城易守難攻,如果兩軍相互消耗,到最後喫虧的,只能是潘景元和南宮羨。但南宮羨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我猜想,他這一仗……會打的很有趣。”蘇德不緊不慢的分析道。
“您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會啓用陰兵?”聶蕭問。
“不是沒有可能。”蘇德說道。
“以我的瞭解,如今,還不是他暴露自己的時機。”聶蕭很不確定的說道。
蘇德用手指蘸了一滴水,在桌面上畫起了布兵圖:“以我的個性,如果我是李子安,這個時候,一定會在湖州西面的江岸邊設下埋伏,守株待兔,十有八九會有收穫。”
聶蕭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對南宮羨的謹慎,非常有信心。
兩日後,冷野帶着何鷺兒,去拜見了潘景元的夫人,也就是潘朗星的娘。
但當他倆一出現在潘家夫人面前時,對方便拿出了一封信,遞交給冷野。
“這是朗星出征之前交給我保管的。他交代過,若有一日,你們倆同時來找我,便將這封信轉交給你。”潘家夫人和善的說道。
此時此刻,冷野與何鷺兒並肩坐在潘家茶室裏,潘夫人悠閒的喝着茶,門外是一片春光。
“打開看看吧。”何鷺兒提醒他道。
他拆開信,將信的內容展現在自己與何鷺兒眼前。
“啓稟皇上,微臣潘朗星劣性未泯,尚無娶妻之念。自願解除與德寧郡主的婚約,願其另擇佳偶,自生歡喜。若有傷及聖上顏面或郡主聲譽,微臣自願承擔一切罪責。”
落款:“潘朗星”。
看完這封信,何鷺兒半晌沒回過神來。潘朗星的臉彷彿躍然於紙上,清朗的眉目,始終毫不在意的表情,彷彿永遠離得遠遠的,但仔細回想起來,從認識他的第一刻起,他的呵護,便是實在而又具體的。
胸中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酸楚。
冷野亦是久久無法平靜。“潘夫人可看過此信的內容?”他看向坐在對面的潘夫人,問道。
“看過的。”
“那您,爲何還將這封信交給我?這封信,是會對朗星不利的。”冷野不解的問。
“我兒已經是大人了,他做的決定,自有他的道理。我們家,從來都是關心多過於干涉。”潘夫人說道。
冷野心中大爲震動。這樣的家庭和這樣的父母,難怪可以教育出潘朗星那樣的人。
“多謝潘夫人,但這封信,我不能收。能夠獲得你們的諒解,已經是我的福氣,我絕不能再讓朗星爲我做出犧牲。”說完,冷野將信還給了潘夫人。
從潘府告辭後,冷野將何鷺兒扶上馬車。
馬車漸漸啓動,兩人許久都沒開口說話。
“鷺兒,你是不是,在想朗星?”
冷野忽然開口說出的一句話,讓何鷺兒臉色大變。
“我……我沒有。”
冷野垂下眼眸,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先別急着否認。我並不會怪你。試問那樣的人,哪個女子能不動心呢?”
“我真的沒有,我只是覺得他爲我們做了這麼多,我挺感動的。”
“那我們今後,就更要好好在一起,這樣纔不會辜負那些幫助過我們的人,對我們的一番苦心。”冷野笑意融融的看着她,眼中的星辰,閃耀的讓人迷醉。
“嗯!”何鷺兒乖順的點點頭,摟住他的脖子。
馬車到了何府門口,何鷺兒剛下馬車,她的貼身丫鬟便跑了過來。
“郡主,您可算回來了。侯爺讓您進宮一趟,去面見太后。”丫鬟說。
“現在?”何鷺兒很是疑惑。
“對,叫您趕緊去!”
何鷺兒回頭看了冷野一眼,對方說道:“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