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對峙

    太傅龐翼在宮門外被騎兵追上,攔了回來。

    回到大殿時,發現裏面只有太子一人。他稍稍放下心來。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南宮喆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眼神讓他感到有些發毛。

    沉默了半晌,南宮喆才說道:”太傅大人近來可是替本宮操碎了心啊。”

    ”殿下……何出此言?”龐翼隱隱的感覺他大概已經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了,但也並不覺得很緊張。因爲此事,是太子黨人們共同商議後的結果。

    ”這又沒別人,太傅大人何必明知故問?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南宮喆隱忍着怒氣,盡力讓自己語氣平和的說道。

    ”殿下這麼說,更讓下官誠惶誠恐。下官自知愚鈍,但向來恪守本分。所言所行,都是爲了向朝廷,向殿下效忠。所以殿下所指何事,下官真的不知,還請殿下明言。”龐翼一口咬死了裝傻充愣,他纔不會傻到自己將事情點破。

    南宮喆終於壓不住怒火,走到一根大柱子旁邊,將藏在後面的小石燈拽了出來,扔在太傅面前。

    ”太傅大人可認得他?”

    龐翼耷拉着眼皮,毫不在意的瞄了小石燈一眼。”恕下官眼拙,並不認得這個人。”

    南宮喆一時氣結,小石燈更是驚惶不已,抱着龐翼的腿大呼道:”太傅大人!您怎麼能不認得奴才?明明是您攛掇奴才替太子殿下除掉小皇子的呀!如今奴才已經照做了,您怎麼能,怎麼能不認賬呢?”

    龐翼迅速的看了一眼太子,才又將目光投向小石燈,態度絲毫沒有慌張之意。”你胡說,本官只是提醒你,小皇子是太子殿下的障礙,讓你琢磨自個兒的處境,自己掂量着辦,本官何時命令你除掉小皇子的?”

    ”大人,你!”小石燈驚愕萬分,卻無言以對。的確,他只是蠱惑了自己,卻並沒有明確命令自己去做此事。

    ”本官做事,向來一是一,二是二。有就是有,沒有便是沒有。豈容你這樣一個閹人潑髒水?”龐翼冷冷的說道。

    小石燈絕望了,爬到太子腳下,拼命的哭求道:”太子殿下,無論如何,奴才都是爲了您才這麼做的,求殿下救救奴才。奴才今後,一定會豁出命來效忠太子殿下的!”

    南宮喆恨恨的看着他,最後又冷冷的看着龐翼。他實在無法相信,一個原本看上去挺忠厚的人,在面對權力的誘惑時,會變的如此猙獰。

    龐翼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走到小石燈面前,一把拎起他的後襟,當着太子的面將他一頭撞在石柱之上。

    小石燈吭都沒吭一聲,便再也沒了動靜。

    ”龐翼!”南宮喆雙眼幾乎要迸出血絲,朝着龐翼大吼一聲。”你好大的膽子!”

    龐翼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接着一臉無奈的強詞奪理道:”殿下,下官這麼做,都是爲了您。倘若讓他四處宣揚出去,只會有損殿下的名譽。外人不會追根究底,只會相信,他謀害小皇子,是殿下指使的,到時候,殿下只會有口

    難辯。說不定攝政王殿下也會對太子殿下您心生芥蒂。您就算不爲自己,也該爲攝政王想一想,他千辛萬苦將您重新扶上太子的寶座,您忍心讓他失望嗎?”

    南宮喆都氣笑了。”本宮還真是佩服。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說會道?黑的都能被你說成白的!”

    龐翼看着南宮喆,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虛假的受傷表情:”看來太子殿下是爲下官所作的一切感到不齒。”

    ”不應該嗎?”南宮喆咬牙切齒的問道。

    ”是下官們枉做小人了,殫精竭慮的替殿下出謀劃策,怎料太子殿下對皇位根本不感興趣。”龐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用一副聽天由命的態度說道:”也罷,下官方纔一時激憤,未經堂審,便處置了謀害小皇子的兇手。自知處置不當,有違國法,請太子殿下降罪。”

    這話聽起來,有一股濃濃的威脅氣味。他料定了太子不敢處置自己,因爲自己所代表的,是朝中所有支持太子的官員。

    而此事也是一個重大的契機,可以讓所有人看清楚太子的決心――是強勢奪權,還是繼續順從攝政王的安排。

    龐翼很有信心,如果南宮喆選擇了後者,那他就是個十足的傻子。

    但結果,他賭輸了。

    南宮喆毫不猶豫的將他下了大獄,並以謀害皇子的罪名,交給大理寺主審,要求嚴懲不貸。

    南宮羨在襄王府得知南宮喆的處理結果,並不覺得十分意外。

    映雪倒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欣慰:”我就說,太子不會揹着你胡來的。”

    南宮羨輕輕推着她的鞦韆,笑了笑:”這樣也好,讓那些虎視眈眈心術不正的都死了心,省的我還要花心思應付他們。不過,我以往倒沒看出來,這些人這麼有心機。”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如今青黃不接之時,正是有野心的人博上位的最好時機。”映雪說道。

    ”看來這些人,過去在你爹的高壓之下,過得很壓抑。如今,各個都想翻身做主了。”南宮羨不經意間提到了潘竹青,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只可惜了小皇子。我娘說,他雖然保住了命,但怕是要影響到智力的發育。他還這麼小……真是可憐。”大概是因爲自己做了母親,映雪如今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聽到這樣的事情。

    南宮羨沉默了片刻後,語氣有些低落的說道:”人人都羨慕生在帝王家。卻不知道,皇宮對於小孩子來說,就是一個金碧輝煌的修羅場。”

    映雪看着他的側臉,知道他心裏此時也很不好過,便柔聲安慰道:”夫君,你別難過了。作爲叔叔,你已經盡力了。昨晚若不是你及時將我二哥調進宮裏暗中保護,小皇子……怕是已經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我知道。”南宮羨很認真的說道。”我只是覺得,南宮家的小孩子,確實多災多難。我們今後,要好生保護燁兒和霖兒。”

    ”你放心,我們的兒子,跟皇位又扯不上關係,不會有事的。”映雪頗爲樂觀的說道。

    南宮羨有一瞬間的停滯,但很快便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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