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父親

    冰雁搖了搖頭,雙眉微微蹙起:”他是來找太子妃的。現在人在花廳,跟太子妃說話呢。”

    映雪的心沉了下去,但還是冷靜的說了句:”知道了。”

    沒想到,悠然的好日子才過了這麼幾天,第一個來攪擾的,是她的親爹。

    ”梓逸呢?”映雪一邊朝大門裏走,一邊問。

    ”在竹影雅筑給世子們上課呢。”冰雁說道。

    映雪稍稍放下心來,隨即又吩咐了一句:”你去給他報個信,讓他別冒冒失失的壞了事。這裏有我呢。”自從上回禪房外解救悠然的那一次,讓映雪深刻的體會到,平日裏再機智冷靜的小夥子,一旦談了戀愛,雙商便會無限量下跌。

    ”好,知道了。”冰雁應了一聲,便朝竹影雅筑的方向跑去。

    來到花廳附近,映雪便隱約聽見了悠然父女的對話。

    ”爹,您不用說了,女兒不會回去的。”悠然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柔,卻也很堅定。

    而吳珏一開口,那把粗糲的中老年嗓音,立刻讓映雪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說什麼?長本事了你?別以爲有攝政王替你撐腰,太子又慣着你,你便可以胡作非爲!你不回去?你要把自己作成一個棄婦你才滿意嗎?”這語氣,這措辭,是映雪自打認識吳珏以來,從未見識過的。

    她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了花廳門外。只是那對父女,還沉浸在兩人的爭執中,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吳悠然面對吳珏,還是顯得有些怯懦。畢竟,是在對方的威嚴之下,活了十六七年。說出的話雖然很堅持,但語氣,卻像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爹,女兒寧可成爲棄婦,也不願意再回到冰冷的太子府去做那永不見天日的怨婦。求您成全女兒吧。”

    吳珏指着她的臉,口沫橫飛的怒吼道:”你……你這個不孝女!是要把你爹的臉給丟盡是嗎?”

    聽到父親將話說的如此難聽,悠然眼圈立刻就紅了。當初她爲了吳家的尊容,已經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可事到如今,換來的卻還是咄咄逼人的責備。”女兒過的快不快樂,對您而言,就真的毫無意義嗎?”問出這句話時,一滴眼淚從眼角無聲的滑落。

    吳珏冷哼了一聲,帶着嘲諷的語氣說道:”什麼是快樂?做太子

    妃你都覺得不快樂,那大把的人搶着做!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吳悠然立刻回了一句:”既然那麼多人搶着做,那便讓與她們好了。女兒並不在乎。”

    她今日的強硬,是吳珏無論如何也沒料想到的。這個女兒向來都是逆來順受,對父母的命令,從不會說一個”不”字。今日,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勇氣?莫非襄王府的伙食,都是熊心豹子膽嗎?

    思前想後,吳珏明白,再用以往的話來刺激她,根本是不管用的。還是得從她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纔行。”就是你那個娘,把你教成了這幅德行!

    你不聽我的話,我就只有回去找她算賬!”

    聽了這句警告,悠然果然臉色大變。吳珏也在心裏長舒一口氣,這丫頭,果然還是有軟肋在的。

    ”吳大人好大的威嚴。”映雪冷冰冰的一句話,不疾不徐的飄進了花廳,讓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她自己都覺得無語,今日這是怎麼了?四處開戰,見人就要開撕……

    吳珏先是一愣,心想,這女人不是出門了嗎?怎麼這麼寸,正好給她撞上呢?可很快,超高的情商,便讓他恢復了理智,朝映雪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下官參見王妃娘娘。”

    若換了平日,映雪是見不得這麼多禮數的。但此時此刻,她卻沒有讓對方起身,而是走進花廳,眼睛始終盯着他的頭頂,語氣不善的問了一句:”子不教父之過。吳大人爲什麼不反省自己,反倒要把責任推給夫人呢?”

    ”王妃娘娘……”吳珏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甚至在某種情況下,她比攝政王更加難纏。

    可想起太子的囑託和許諾,他又不得不硬着頭皮,搬出倫理綱常,期望能擊退這位王妃好管閒事的毛病。”這是下官與女兒的家事,還忘娘娘高擡貴手,莫要爲難下官。”

    映雪走到悠然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可以安撫她此刻低落難過的心情。

    隨即,又對着吳珏冷笑一聲,迴應道:”怎麼就是你的家事了?太子妃嫁到了南宮家,是南宮家的媳婦兒。我是她夫君的嬸嬸,也就是她的嬸嬸,按理說,我比你更有資格管她的事。”

    ”這……”吳珏被她懟的張口結舌,可翻來覆去的想想,人家說的很有道理啊!

    映雪見他啞口無言,便又帶着狡黠的笑容,語氣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吳大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還是省點力氣,把心思都放在家裏那一大攤子人身上吧。悠然呢,就不勞您費心了。”

    吳珏愣在當下,半晌,才又不死心的回了一句:”娘娘,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您如今這麼做,是有違天理人倫的!”

    映雪收起笑容,冷冷的問:”您是在說我傷天害理嗎?”

    ”不敢!”吳珏立刻否認。這丫頭鐵齒鋼牙,任何話到她嘴裏翻上一翻,再傳到她夫君耳朵裏,那可就變成殺人的刀了。

    映雪見他這幅唯唯諾諾,滿臉是汗的樣子,猜出了他的心思,暗自覺得好笑。說出的話,也溫和婉轉了許多:”悠然住在這兒,只要她不想走,誰也帶不走她。可如果她想跟太子和好,我也不會攔着她的。所以這怎麼能說,是我毀了一樁婚事呢?要說毀,您應該去問問太子府裏那個西宮娘娘纔是呀。”

    說到這裏,她發現吳珏的表情,似乎有所鬆動。便趁熱打鐵補了一句:”您難道忘了,當初是誰大晚上的跑來找王爺訴苦,說有人鳩佔鵲巢,叫我夫君給他出主意來着?怎麼如今,被人哄上兩句,您就找不着北了?”

    ”我……”吳珏又是一陣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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