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滿意的摸了摸霖兒的小臉，接着說：”但牛生哥哥現在心裏受了很重的傷，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幫他把傷養好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霖兒說。
”嗯。”燁兒也點頭附和。
說到這兒，映雪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再擡起頭時，臉上浮現出一絲真誠的愧色：”媽媽剛纔也有錯，不該推霖兒。媽媽也向霖兒道歉。”
”媽媽！”霖兒感動之下，又張開手臂抱住了她。
”好啦，進去喫早飯，一會兒該上課了。”她拍了拍兒子，柔聲提醒道。
走回餐室，牛生緊張的站了起來。他總覺得，人家母子弄成這樣，都是自己的錯。
霖兒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臂，聲音很低，卻也很認真的說了句：”牛生哥哥，對不起。”
燁兒也走了過去，在弟弟身後，對牛生說道：”我們錯了。”
”沒關係，我沒生氣。”牛生難得的笑了一下，可很快，就又陷入了持續的，長久的憂鬱之中。
喫完了早餐，梓逸帶着三個孩子去竹林那裏上課去了。
幾個女人還坐在餐室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家裏孩子多了，就是不一樣。”冰雁對早上的鬧劇，作出了一個總結性的評價。
”是啊，等明磊再長大一些，就更雞飛狗跳了。”映雪笑着說。
何鷺兒忽然問了句：”我聽冷野說，明日，牛嫂便要出殯了吧？”
”是啊。”映雪嘆了一口氣，心情又恢復了沉重。
”帶孩子去送送嗎？”悠然問。
映雪點點頭，說道：”我想，牛嫂是希望牛生送自己最後一程的。”
何鷺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悲憫：”他還這麼小，就要承受這些……想想都叫人不忍。”
”可不是嗎？”映雪無奈的迴應道。
如今上朝的氣氛，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再也沒了大吵大鬧和劍拔弩張。
議政的主旋律，就是西北商路的修築進度和新政新法的探討。
前者是太子黨人們的工作重心。
後者，則是南宮羨，潘竹青等人主要關注的議題。
誰也不敢再公開反對新法新政。
但大部分貴族和爵爺們心裏，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氣。
太祖皇帝帶他們走上人生巔峯，可南宮羨，卻忙不迭的要將他們打回原形！
太子從不公然與南宮羨唱反調。對新法新政完全的無視與屏蔽，算是他無聲的抗議。
退了朝，南宮喆坐上馬車，往太子府的方向行進。
經過一片鬧市區，車窗外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音。
這種極富煙火氣的聲音，他聽了格外舒服。似乎，那些夫妻間的吵架聲和商販買家討價還價的話語，能讓他感受到自己切切實實的活在人間。
透過被風吹起的車窗簾子，他知道，馬車已經差不多走過了集市的一半。
忽然間，馬車陡然停住，他被劇烈的慣性，搖晃的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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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冤枉啊！太子殿下！請您給草民伸冤吶！”一把淒厲沙啞的嗓子從外面傳進南宮喆的耳朵，讓他以爲自己的聽力出了什麼毛病。
但那聲音並未被喝退，依舊不依不饒的嘶喊道：”太子殿下！草民有天大的冤屈啊！求太子殿下給草民做主啊！”
南宮喆疑惑的掀開車門簾子，就見車伕正朝一個跪在地上的男人揮馬鞭，口中還厲聲警告道：”滾開，再不滾開，就抓你下大獄！”
那男人看到了南宮喆，頓時像見了救星一般，朝他的方向爬了幾步：”求太子殿下給草民做主啊！”
車伕見狀，跳下馬車，對着那人的背脊，眼看就要抽上一鞭。
”住手。”南宮喆趕緊走出馬車，將車伕的暴力行爲及時制止住。
街上的人，開始像流水一般朝這裏涌來。
那男人手腳並用的爬到太子腳下，連連叩頭：”草民扣見太子殿下！”
”你是什麼人？爲何攔住本宮的馬車？”南宮喆不解地問。
男人擡起頭，愁眉苦臉的望着太子的衣襟，嘶啞着嗓子，大聲說道：”回稟太子殿下！草民姓牛，家中有天大的冤屈！唯有太子殿下能爲草民做主！所以草民今日，就算被殿下的馬車踏成肉泥，也要來求殿下替草民討回公道啊！”
南宮喆聽了他的話，覺得更加不明所以：”你有何冤屈？爲何不去衙門報官？攔住本宮做什麼？”
男人揉了揉並不存在的眼淚，扯着嗓子喊道：”回殿下，京城沒有任何一個衙門，敢接草民的訴狀啊！因爲草民要狀告的這個人，實在是權勢滔天吶！”
南宮喆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脾氣，天子腳下，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嗎？”豈有此理，還有這種事？你要告的是什麼人？本宮還就不信了，在京城裏，還有人敢隻手遮天？”
周圍竊竊私語的人，也都閉了嘴，想要聽清楚，這告狀人即將說出的罪人名字。
男人不着痕跡的清了清嗓子，接着，仰着臉，用他能發出的，最響亮的聲音喊道：”回殿下，此人……就是……就是當今的攝政王南宮羨！”
”啊？”
”這怎麼回事？”
”天啦，這是要翻天吶……”
”攝政王……他要告攝政王……”
人羣中頓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私語聲。
南宮喆也愣在當下，半晌都緩不過神來。
”你說你要告的人，是攝政王？你確定？”許久之後，南宮喆才滿臉懷疑的質問道。
”草民絕不敢欺騙太子殿下！”男人斬釘截鐵的回道。
衆人又安靜了下來，想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南宮喆稍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疑惑地問：”你狀告攝政王所爲何事？”
那男人再一次用他那誇張的大嗓門，當街表演道：”回稟殿下，攝政王爲了治他自己的眼睛，挖走了賤內的雙眼！以致賤內整日鬱鬱寡歡生不如死，最後去秦淮河畔投水自盡了！”
”啊？”
”盡然有這種事？”
”簡直喪盡天良啊！”
圍觀羣衆裏頓時又掀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