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樓梯,一輛寶馬緩緩開了過來,駕駛室下來一個黑衣人恭敬地跑過來給她開門,然後畢恭畢敬地伸出手示意她上車。

    嶽菲有些反感有錢人的這一套,不耐煩道:“我做公交車就好了,不用你送!”

    司機爲難地將手收起來,鞠躬道:“小姐,不好意思,少爺特別交代過,小姐不論去哪兒,小的都得送您過去,您不可以單獨行動。”

    不可以單獨行動?嶽菲的嘴角浮出一絲苦笑,呵他是怕自己跑了麼?

    坐在豪車內看街邊的風景,她還是第一次,以前她都是街邊無數人羣中的一個,現在她成了看風景的那個人,心情卻是別樣的感覺,彷彿是被吊鋼絲吊到高處被迫俯覽一切卻又隨時會粉身碎骨的感覺。

    豪車果然不同,原本需要二十多分鐘的路,五六分鐘的功夫就到了,車緩緩停到學校門口,嶽菲看了看周遭的人羣,深深呼吸了一下,待自己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一切的時候,方纔緩緩下車。

    名車加美人永遠都會是衆人眼中的風景,當一身奶茶色香奈兒束身連衣裙的嶽菲款款下車後,馬上惹來周遭學生的頻頻側目。

    很快,人羣中有人認出了她,她本來在學校就是知名度較高的人,只是那個時候她靠的是智慧和能力,現在,靠的是外表。

    “嗨!我沒看錯吧?!那不是我們班的冰山百合嗎?她什麼時候傍上大款了嗎?她那一身可是法國最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卡梅麗的今夏大手筆,一件難求啊!她,從哪裏弄得?”

    “不是傍上大款了,聽說是賣身了,不是現在流行都時興那個什麼賣身契約嗎?聽說她把自己賣了,老爹和弟弟都送美國了,怎麼樣,夠聰明吧?!”

    林麗站在人羣中,極盡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之功,惹來人羣中傳來一陣唏噓一聲。待衆人散去,林麗站在原地,瞥向那個衣襟嫋嫋走向學校的人兒,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到了教室,離上課還有三十多分鐘,今天是暑假前曹老頭的最後一節課,嶽菲坐到教室的一個角落裏,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輕輕嘆口氣。

    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當上富人,但是絕對沒想過這樣來當富人,一切都來得太快,也失去的太快。原來的生活的負擔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恥辱和社會輿論。

    這個何以德雖然在那方面對待自己連畜生都不如,但是衣食住行卻是樣樣都是最好的,呵,是不是這就是所謂的有錢人的面子?

    今天的課應該就是一些暑期的準備和曹老頭對期末考試的點評,所以來的人較少。等到上課時,曹老頭才緩緩踱進來,看了看教室裏的人,搖搖頭,開始講課。一節課了無生趣,曹老頭除了拿了幾張較好的設計出來點評,當然這裏面也包括嶽菲的作品,也就說了一些希望大家能認真對待設計對待藝術之類的話。

    嶽菲偶爾出神,所以一節課彷彿轉眼就上完了,等到下課人全走了,她也毫無知覺,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裏。

    “菲菲,遇到什麼讓你困惑的事情了嗎?”一個聲音忽然從腦門前響起,嶽菲擡頭一看,曹老頭不知何時已經做到了自己的前排,正在看着自己。

    她忙收回神,笑着道:“老師,我,我沒事。”

    曹老頭點點頭,臉上卻沒有絲毫相信她話的樣子。他緩緩站起身,背對她,悠悠道:“你的命跟你母親一樣,絲毫註定充滿坎坷。”

    “我母親?”嶽菲疑惑地看向曹老頭,一直覺得這個曹老頭對自己似乎總是格外關心,今天竟然從他嘴裏說出母親的事情,頓時更加疑惑了,母親跟他難道認識嗎?

    曹老頭似乎並沒有聽到嶽菲的話,只是一任說下去:“你母親也曾經是一個出色的珠寶首飾設計師,也曾經是我們同期學員中被認爲最具潛力成爲全亞洲珠寶首席設計師的人。只可惜,她遇到了一個當時享譽一時的鋼琴家,從此墮入情網,不可自拔。在她最有可能成功的時候,她選擇了嫁人生子。後來那個鋼琴家因爲得罪了黑道被人打斷了右手,從此消沉不振,你母親也因爲要照顧他和你,失去了她的工作,開了一家小店聊以寄日。”

    嶽菲的心隱隱作痛,她是看着母親怎樣苦苦支撐那個家的,也懂得母親爲了她和弟弟,所付出的的一切。只是,從另一個人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怪怪的。

    “您怎麼知道這些的?”

    曹老頭緩緩轉頭,凝眉看向嶽菲,嘆氣道:“因爲,我就是她同期學員中的一個,也是曾經是一衆追求你母親的男生中的一個。長得真像啊!太像了!從你剛入學的那年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她的女兒!也只有她,才能做到,在家庭那麼辛苦的狀態下,把女兒送到這樣的好學校來念書。可惜,可嘆啊!”

    “老師,您跟我說這些,是爲什麼?’以前不說,爲何偏偏這個時候說?難道老師是在告訴自己什麼嗎?

    曹老頭看了看她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略微消瘦的臉,搖搖頭,一聲不吭的離開。

    呵嶽菲於心內苦笑一聲,他也是看見自己的這一身篤定自己是傍了富豪了麼?難道他的心中篤定母親當年是因爲父親的名氣纔跟他的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錢,不是還有情麼?只是,能懂得那種情的人有幾個?

    包括那個人,他這一生都不懂自己對他的那種情的吧?

    緩緩走出教室,到圖書室找了幾份資料,緩緩走出學校大門,看了看不遠處的寶馬車,還靜靜地停在了那裏。這個世界上,除了那裏,自己似乎真的無處可去。

    嘴角苦笑一下,邁開步伐準備走到車那邊。

    只是剛走出一步,便被一個大力拉住,回頭,一看,臉瞬間煞白。

    歐陽曦、!

    “嶽菲,你到底去哪兒了?你知道我這幾天找你找得快瘋了嗎?”站在佈滿牽牛花的牆邊,歐陽曦上前拉住嶽菲的手,用幾乎懇求的語氣跟她說,人是在他帶去的宴會廳丟的,等他回到她家的時候,家已經人去樓空,這些變故讓他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哪兒,做什麼,那種心情讓他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坐立不安。

    看着他急迫看着自己的樣子,嶽菲緩緩抽出手,後退幾步,待兩人中間留出她認爲足夠的距離時,方纔緩緩道:“對不起,忘了我吧!我從一開始就並不愛你,是我想要利用你的身份獲得我的作品可以公平競賽的權力,對不起!”深深拱了一躬,方纔緩緩走往車那裏,開門,然後義無反顧地進去。

    她不忍心看他受傷的表情,原來還打算慢慢讓他了解,現在也都不必了,自己的人生已經完全不在自己的手裏,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他應該會很快忘記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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