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幸福的家,就這麼毀了。

    大約是昨晚沒有睡好,又或者只是冷的關係,顧小涼的嘴脣有些泛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水晶茶几,鏡面茶几上倒影着的女孩也在看着她。那雙眼睛佈滿了血絲,這讓她想起了懸崖邊的麋鹿。

    絕望,而無助

    顧小涼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美眸裏有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她緊緊地抱着雙臂,縮進牀角,似乎這樣她才能在荒蕪的惶惑中找到一絲安全感。

    等一下“他”就會來了吧,她的“所有人”。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以及接下來完全陌生的一切沒錯,她就像一件物品,被她自己親手賣了出去。

    窗外,忽然下起了蕭蕭冷雨,豆大的雨點敲打着透明的落地窗。她轉過臉,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

    天昏地暗

    顧小涼想,她或許永遠都會記住這一天。

    房間外,長長的走道兩旁,分別站立着數名西裝筆挺的保鏢,個個都有着深藏不露的本事。

    走廊盡頭處,一抹冷峻的身影乍然出現。

    是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

    他身上彷彿被鍍了一層金子一樣的光芒,耀眼極其。即使在沒有燈光的照射下,也顯得格外奪人眼球。

    他高大健碩的身材連寬闊的走廊都開始略微顯得狹小,身着世界頂尖名牌西服。舉手投足見無不散發着高貴優雅的冷然氣質。

    只是那目光,卻略顯森冷。

    他目不斜視地穿越過衆人,面具下的俊臉不看也知是冷峻之色。

    見他走到眼前,守在門邊的保鏢立刻爲他推開了眼前那道緊閉的房門。

    面具男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

    “是。”一羣保鏢應聲離去。

    卓不凡看着敞開的門,卻不見房間裏有任何人影。

    卓不凡看着敞開的門,卻不見房間裏有任何人影。

    門裏。

    聽着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顧小涼猛然擡起頭,心跳也跟着加劇。好像一不小心,心就會穿越胸膛一般。

    顧小涼最怕黑,所以屋子裏所有的燈都打開着,燈光柔和交替但卻極爲刺眼。

    都說光和熱是不分家的,可燈光卻始終照不暖她這個此刻心被冰封一樣的人兒,反而在無時不刻不再告誡她窮苦的身份和這裏的高貴裝潢一點都不匹配。

    如果匹配的話,有哪一個有錢的女人會爲了五百萬而不吝嗇的出賣自己的身體顧小涼自嘲地想着,晃神間甚至不知不覺地重新低下頭,絲毫沒有察覺有人走了進來。

    卓不凡走進屋子,環視一圈,這纔看到在牀角處縮成一團的小人兒。

    他當時第一個想法就是,她成年了嗎

    爲什麼看起來這麼小,一縮更跟沒有了似的。見她低着頭,他完全看不到她的長相。

    “地上有寶貝麼”

    戲謔的男聲響起,顧小涼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他”來了

    可是她不敢擡頭,更不敢看他。察覺到他的目光,她大氣都不敢出。他大概是在“驗貨”吧。

    自認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的顧小涼自卑了,猶豫的想她是不是得告訴他,貨一旦出售,就不會退貨了。不然那五百萬就沒了

    顧小涼下了很久的決心她纔敢緩緩擡頭,本想底氣十足的說些什麼。

    可映入眼簾的帶着面具的男人,像突然入侵了她的語言系統似的,讓她一下子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面具銀白色的金屬光澤在燈光下反射出的光瞬間讓室內的溫度降了幾分。他很高,立在自己身前像一坐攀而不得的高峯。

    剪裁得體的高級西服,她認識那個牌子。幾乎橫款整個路易士交通崗的廣告牌,大概沒有幾個人會不認識吧。純手工打造,幾乎是全訂製,每一套都價值不菲。

    這個男人很有錢吧

    一定是

    不然爲什麼會出五百萬尋找代孕的女子顧小涼低下頭默不作聲,心卻被那種望塵莫及的感覺撕扯着。

    真奇怪,怎麼會有種心痛的感覺。她捂着左胸,卻發現此時此刻的每一個關節都好像被釘進了一枚釘子一般艱難。

    讓她動彈不得。

    而面具下,那雙幽深叵測的雙眼正和顧小涼打量他一樣,細細打量着她。

    她望着他,兩個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相對。

    顧小涼頓時感覺急迫起來的心跳突然的漏掉一拍,急忙慌亂地將眼神移向別處。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轉過臉,看着我。”

    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戲謔,是一種命令。細聽之下更沒有一絲溫度,比此刻空調吹出來的風還要令人覺得寒冷。

    顧小涼一眼擡起臉,微張着脣愣愣地迎向他眼裏慢慢灼熱起來的火光。

    剛剛的對視,卓不凡初見她清亮的大眼睛時,心裏便微微一動。

    很清澈的一雙眼,沒有任何後天畫蛇添足的修飾。

    她的模樣看起來清純有足還楚楚可憐,目光盈盈的像一直找不到家的小白兔,竟讓他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憐惜,和衝動。

    “你很害怕”

    他的語氣有一絲玩味,面具下的脣角輕勾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看不到他的臉,語氣是她全部能夠接觸到的了。和之前的那句相比要柔和了不少。顧小涼誠實地點點頭,咬緊下脣。

    這是大多數人緊張時的一貫表現。而她多得則是另一種矛盾的毫不畏懼又遊移不定的目光。

    “不要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着任何人,路是你自己選擇的,如果後悔,你現在可以離開。”他的聲音有了一些變化,多了些無所謂的隨行,但同樣似乎沒有太多的感情。

    有錢人果真是一些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顧小涼心裏腹誹着,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動。

    他高大的身體也跟着靜默着不動。

    她急忙穩住了身子,並和身邊的男人保持了一些距離。

    她的一系列小動作卓不凡都看在眼裏,卻始終不語。只是讓他自己有些想不到的是一向沒有多少耐心的自己竟然在不久之前試圖給一個從來不認識的女人十秒鐘“後悔”的機會。

    有趣。

    兩個人各自坐着,顧小涼偷偷斜着眼睛留意着身邊的男人。

    他冷漠的眼裏一如既往的沒有溫度,可她記得他拎起自己的動作卻是輕柔的。

    他的人應該不會太壞吧應該會銀貨兩訖吧想到這,顧小涼搖頭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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