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大唐當秀男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掘地三尺
    “嗯。”

    眼前這形勢,不容杜景再端架子了,他頗爲從容地冷哼了一聲,那位捕頭立即會意,彎腰伸手,把垂掛遮擋着轎門的藍色半透明的轎簾掀了開來。

    從轎子裏伸出一隻黑色的高頭靴,隨後探出一頂黑色的襆頭烏紗帽,接着,杜景貓着腰從轎子裏鑽了出來,在轎子前面擡手整理了一下並沒有戴歪的烏紗帽,以及略微有些皺摺的袖子和衣服,而後昂首挺肚,氣宇軒昂地向前邁了兩三步,目光掃視着漸漸走近的夜玉等人,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用威嚴十足的聲音,明知故問道

    “來者何人,在此口出狂言”

    “我乃東廠提督夜玉,你又是何人,在此橫加阻擾”

    夜玉來到離杜景一丈之外站定,目光睥睨地看向杜景,她早就知道對方是洛州刺史,這一點狄光遠早有提醒,不過她還是擺出一副從未見聞過的樣子,傲氣十足地冷聲問道。

    夜玉的出現和走近立即吸引了大部分洛州衙役的好奇或癡呆的目光。

    在當時的環境下,除了皇上身邊有幾個女官,其他地方就沒有女官。這些衙役或者捕頭,雖然生長在神都,也經常打皇宮周邊經過,但是從來沒有機會見到女官,更沒有機會見到如此高貴而又美麗的女官。今天有這機會,能不好好把握嗎一個個像不要錢似的,盯着夜玉猛看起來。

    杜景處於刺史高位,接觸過許多女官,因此見怪不怪,在他眼裏,夜玉不是什麼美麗女官,而是一位難纏的東廠提督,是一位侵犯了他的威嚴的對手,他的目的是要將對方震懾住,服從刺史的鈞令,乖乖地把人馬從秋山街撤出。他一手捋着頜下鬍鬚,乾咳一聲,淡淡開口,振振有詞道

    “本官是洛州刺史杜景。你既然身爲東廠提督,應該知曉朝廷的律法和規矩。洛州是我刺史治下。不經洛州刺史之令,擅自封街搜房。夜提督,你不覺得你做的越界了嗎”

    作爲朝廷首州,洛州刺史官品爲從三品,與尚書同品,且杜景是李昭德的門生和重要親信,所以他對於東廠提督一點不懼。

    “洛州在你這刺史治下不錯可你就是如此疏忽怠慢地治理洛州的嗎”夜玉冷聲質問道,她的面容有些煞白,這一方面因爲紮在她身上的箭頭還沒有取下,箭傷時時刻刻牽痛她的神經,另一方面則是爲張麟的失蹤而憂心牽掛所致。經歷過洞穴獨處之後,於不知不覺之間,張麟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夜提督,此話怎講本州恪盡職守,公正廉明,兢兢業業地治理洛州洛州不說達到夜不閉戶的境界,但是也相差無幾”杜景手捻頜下鬍鬚,慢條斯理道,語氣之中帶着帶着對夜玉越俎代庖過問州府之事的不滿,也帶着滿滿地自豪和自矜。

    夜玉冷笑連連“好一個夜不閉戶大白天的東廠同知在你的治下失蹤,這就是你口中的夜不閉戶嗎”

    “東廠同知失蹤是你東廠的事,與我洛州何干”杜景搖頭晃腦,若無其事地說道。“洛州如許之大,天天都有可能有人失蹤,要是失蹤一個人,就封街搜房,那洛州就不用開城門了”

    “看來你久不上朝,不知道朝中的大事我東廠同知乃罡烈侯要是今天找不到罡烈侯,你這個刺史也就做到頭了”夜玉冷嘲熱諷道。

    “罡烈侯是何許人也,他的失蹤竟然牽涉到本州的職位夜提督未免過甚其詞了吧”杜景擡手撩了烏紗帽的襆頭腳,皮笑肉不笑道,他心裏說,你想空言恫嚇本官,你以爲本官是嚇大的

    “你不用知道罡烈侯是誰,你只要知道,今天找不到人,明天你就不是刺史了就這麼簡單”夜玉聲音淡淡地說道,好像在說一件非常輕飄飄的事情,可越是這樣,反而讓本來並不相信的杜景的心裏起了狐疑。

    只是在秋山街上失蹤了一個人而已,又跟他沒有關係,他的刺史就甭做了,這是什麼人,何以如此重要哪怕失蹤了一個王爺,好像也沒有這麼嚴重吧。杜景雖然不怎麼相信,但是夜玉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又讓他心裏猛然起了疑竇,越想越不踏實。

    “速去打探罡烈侯是誰,速報我知。”杜景扭頭低聲吩咐捕頭。洛州雖然同在神都,但是不用天天去上朝,因此對於朝中和宮中的大事知道的很不及時。他聽到過張麟的名字,甚至知道他的封號薊縣男,卻不知道他已經晉升罡烈侯。這也要怪張麟的官位變動太過頻繁。

    沒過過久,那捕頭神色驚慌地回來了,在杜景耳邊耳語了幾句。杜景聽了,神色大變,額頭冒汗,背上虛汗縱生。

    “夜提督,剛纔本官多有冒犯,你們封街就封街吧如果需要本官手下的衙役,儘管開口,本官無不配合。”杜景一邊擡手揩拭額頭上的汗,一邊陪笑道,可謂前倨後恭,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算你識相”夜玉冷哼了一聲,隨即大聲吩咐道“光遠,由你率領所有洛州衙役進行嚴格的封街,不能放一個嫌疑人員離開其他東廠所有廠衛隨我進入街區,進行掘地三尺的搜索”

    在被封鎖的街區之中,離秋山街直線距離不足二百步的地方,有一座破敗的背街小廟。

    這廟就是一幢孤零零的房子,黃色牆上有一大段油漆剝落,露出裏面的青磚,兩扇木門也是破敗不堪,廟裏所供奉的城隍泥塑身上髒兮兮黑乎乎,看起來年久失修,香火斷了不少時間。

    在小廟正堂的側邊,有一個房間,靠牆砌着一個簡陋的炕牀,炕牀上鋪着柴草,柴草上躺着一個人,雙目緊閉,動也不動。

    他不是別人,正是夜玉率領東廠五百廠衛在掘地三尺如火如荼尋找的罡烈侯張麟。

    在炕牀邊上站着一個小個子青年,一隻手捏着下巴,在炕邊煩躁地走來走去,此人就是在秋山街上與張麟搭訕遭拒的自稱穿山鼠肖河者。

    “你這個大熊,得了富貴,卻把兄弟忘在腦後,太勢利了,真不是東西既然你不講義氣,我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肖河嘴裏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然後伸手從門口的水桶裏拿起葫蘆瓢,舀了一瓢冷水,潑在躺在炕上昏睡的張麟白淨的臉上。

    “呼”被冷水澆頭,張麟打了一個冷戰,頭一陣亂晃,甦醒了過來,抹去眼邊的水,睜眼四顧,發現這兒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前站着一個陌生的人,定睛一看,卻認識,此人不就是在街頭上與自己搭訕的小混混嗎

    “這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裏”張麟皺眉問道,語氣之中帶着不滿甚至隱隱有一股火氣。

    他腦子裏回想起在這小混混街頭與自己搭訕的情景,自己說不認識他,後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醒來後卻出現在這破敗的房子裏。他確信,自己被眼前這小混混劫持了,便下意識地伸手掏七星神棒,不過馬上想起七星神棒已經沒有什麼威力了,便把手擱在袖箭的按鈕之上,一旦發覺情形不妙,好隨時發射袖箭,制服眼前這個狡詐的歹徒。

    “你不認識這裏看來你真的是做了貴人,便把過去一切都拋諸腦後了或者你想要與過去的卑劣的自己進行決裂,所以才故意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肖河搖頭嘆氣道,語氣之中充滿了一種被人拋棄的悲哀,以及對張麟的濃濃的鄙視和怨恨。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