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大唐當秀男 >第四百一十二章 無語,淚流,心痛。
    痛定思痛之後,上官婉兒把內心的滔天仇恨暫時拋到一邊,因爲,她知道,哪怕她在地牢中罵上三天三夜,把秋霜的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一遍,她也改變不了她被關於地牢的事實。

    既然改變不了身在地牢的事實,她覺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將這漫漫黑夜妥善打發,使自己不要瘋掉,不要沉淪。

    她每天都按時起來,按時臥眠,她會把自己梳洗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之後,她就開始以指爲筆,以水爲墨,以地爲紙,按照自己的記憶,把三墳五典以及各種典章律令全部書寫一遍。這樣,既是打發寂寞無聊的漫長時間,又是重新對於古代的經典進行研讀。書寫了幾個時辰之後,她會伸展胳膊,練一段時間的功。

    可以說,她的時間安排得相當有規律。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使自己不要變成瘋婆子。雖然被打入地宮,出去的希望極其渺茫,但是她心裏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總有一日,她會離開這裏。

    正當上官婉兒聚精會神地於地上書寫文字時,從地牢入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她停下了書寫的動作,扭頭看向牢房門口。

    透過鐵柵欄的空隙,她看到,在牢房的外面,出現了一位身穿緋紅色圓領袍衫的俏麗女官,正是她切齒痛恨的秋霜。

    秋霜邁着輕穩的步子,走近牢房的鐵門,隔着鐵柵欄,用得意洋洋的目光看向上官婉兒,在看到上官婉兒如此淡定如此自如的時候,秋霜心裏暗自喫驚。本來,她以爲,她會看到一位瘋婆子,她就是來看瘋婆子的笑話的。

    見到心裏最大的仇人,上官婉兒並沒有表現得像潑婦罵街一樣,對於秋霜大罵一通,而是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問道:“你來幹什麼”

    見到上官婉兒竟然表現的如此平靜,秋霜心裏很是驚訝,不過她覺得前者這是故作鎮定,是在她面前表演,因此哈哈一笑,毫不忌諱地說道:

    “上官婉兒,我之來這裏看你,是要告訴你,你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裏,永世不得翻身,都是我乾的。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你做了你想做的,我爲什麼要恨你呢。”

    上官婉兒語氣波瀾不驚,好像秋霜所說的是別人的事,跟她毫無關係似的。

    裝吧,你就裝吧。你就是出不了地宮,要是能出來,恐怕就將我生吞活剝的心都有。秋霜心裏冷笑。

    “取代你在後宮的位置只是我所做的第一步。你不是喜歡張麟嗎,我還要取代你在張麟心裏的位置。他遲早是我的。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在被關於地牢的上官婉兒面前,秋霜毫無顧忌,想到什麼說什麼,其目的是激怒對方,讓她不要這樣淡定。被關在地宮,還這樣淡定,讓她討厭,讓她憎恨。

    聽了秋霜的恬不知恥的話,上官婉兒心裏的氣憤越來越濃,不過她強忍着沒有發作,因爲她知道,她被關在地宮,出不去,怎麼發作都是沒有用的,只是徒然加深自己的傷心,增加秋霜的輕視而已。

    她站了起來,慢慢走近牢房的鐵門,聲音因壓抑着怒氣而略微顫抖:“秋霜,我自問沒有對你怎麼樣,你爲什麼這樣恨我,這樣殘酷地對付我”

    “是的,你沒有對我怎麼樣,但是你處處擋在我前頭。在掖庭局你表現得才華橫溢,把我壓得暗淡無光。到了皇上面前,你又是如此,處處出風頭,處處壓制我。我自問沒有什麼地方不如你,我聰敏好學,刻苦努力,卻始終被你壓在頭上。而你呢,多次行刺皇上,都被皇上原諒了,照樣當你的後宮內史,照樣獲得皇上的信重老天憑什麼如此眷顧你我不服氣因此,我發誓取代你的位置,擁有你擁有過的一切。”

    秋霜終於敞開了自己的心聲,在上官婉兒面前暢所欲言,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慨,最後有些歇斯底里,用手拍打鐵門,好像被鐵門關着的人是她自己。

    秋霜與上官婉兒年齡相仿,都是在掖庭局長大的,因嫉妒而生怨恨,而這怨恨積累了十幾年,變成了強烈的仇恨。

    上官婉兒聽了,總算全明白了。

    她很冤枉,可是,事到如今,在被嫉妒和怨恨扭曲了心的秋霜面前,說什麼都沒有用。

    她無語,淚流,心痛。

    ~~~

    在張麟被打入寒宮的日子裏,秋霜曾經很想去寒苑探望他一下,就如當時去蘭苑一樣,但是她的心裏卻始終躇躊猶豫,害怕見到他時暴露了自己心裏的祕密,所以一直想去卻不敢去。

    這次奉了皇上的旨意去寒苑,她心裏既雀躍又踟躕,有些忐忑不安。

    回到皇宮後,她拐道去了尚工局,帶了一點喫食補品,然後走走停停,到了寒苑門口,又猶豫徘徊半晌,最後她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入了苑內。

    寒苑。

    休息了一個晚上後,張麟的身體恢復了一點,不過腿腳上有痠痛,但他還是咬牙堅持。

    又負重奔跑了數十圈之後,他的體能似乎得到某種增長。

    帶着厚重的鐵甲,他助跑幾步後,能夠跳上三尺多高的臺階,去掉鐵甲,則能夠跳上六尺高的臺子。

    這種進步的確讓盧駿異刮目相看。

    但是張麟並不滿足於此。他需要的是原地拔高一丈,而不是通過奔跑起躍的助力。

    “這需要練氣”盧駿異說,“氣運於頂,腳下如綿能做到這一點,可草上飛,水上漂。”

    “那就快教我練氣”張麟憧憬那樣的境界,有些迫不及待了

    盧駿異有些無語,覺得張麟太性急了,語重心長地勸慰道:“練功需要過程,不可一蹴而就。一般要負重奔跑三個月,真正地做到頭重腳輕,然後再進入到練氣的階段,到那個時候,你整個身體的經脈就比較適宜練氣,氣也容易被提舉到頭頂。現在練氣,就算練死你,也無法把氣提到頭頂。”

    聽了這話,張麟也就沒再叫嚷着練氣,而是堅持練習負重奔跑,繞着盧駿異所規劃的路線,跑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這時,秋霜帶着幾名侍女迎面走來,一眼看到張麟身穿厚重的鐵甲在玩命的奔跑。

    “你這是幹做什麼”秋霜喫驚地問道。

    “沒什麼。鬧着玩。”張麟面無表情地說。

    “有這麼玩的嗎,你看看你累成什麼樣子了,人都似乎老了一點。我看你這是在折磨自己吧。”秋霜痛惜地說道。

    “你來這兒幹什麼”張麟擡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氣喘吁吁地問道。他心裏忽然之間對於她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討厭和疏遠之感,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聞悉後者取代了上官婉兒的後宮女官之首位置或許是原因之一吧,後者所說的上官婉兒是蛇靈奸細的判斷得到驗證或許是原因之二。

    “我帶了一些喫食給你,補補身子。”

    秋霜親切溫柔地笑道,擡手示意跟在她身後的幾名宮女,將提着的幾個食籃放下,裏面裝了各色糕點和精美的食物。

    “多謝了”張麟語氣平靜無波,對這些東西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步態沉重地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將身上的鐵甲取下,放在桌面上,以掩飾他對秋霜的冷淡。

    見張麟的態度僵硬,多了一種陌生感,秋霜的心裏一突,猛然生起一種愧疚感。她覺得張麟現在的處境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本來她還想說幾句諸如“我早就告訴過你,她是鴿信的收信者,你怎麼沒有留意呢”之類的話,見了張麟的冷淡表情,便把這種話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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