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直到喫完飯,別人都走出帳篷,洛白也沒搞明白,蠻子怎麼就生氣了。
雲明難得沒有離開,靠在行軍的牀鋪上,看着洛白收拾東西。
“是不是沒搞明白蠻子爲什麼生氣?”
洛白倒也乾脆,哼了一聲道:“你不用告訴我,我還不想知道了。”
他端着飯盆走出去:“等我一會,我很快回來。”
雲明看着如此灑脫的洛白,“哎呦”一聲道:“感情是我自作多情了。”
等兩人來到校場,五千人的隊伍已經集結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人,也是三三兩兩的趕來。
洛白一邊往隊伍裏面走,一邊指着學員身前放着的大刀片子道:“今天訓練衝鋒陣型,這三尺長的大刀是幹啥用的?”
雲明搖頭道:“第一次見。”
魚少吉見他們走來,笑道:“小白,雲明幫你做事,你下次可要幫回去啊。”
洛白咧嘴一笑:“隊長,人家是全程看着我乾的!”
魚少吉也沒覺得不妥,繼續道:“你知足吧,該我們的時候,他連看都不看的。”
幾人都笑了起來。
蠻子沒有笑,或許對之前的事情還有芥蒂,但他也沒有爲難洛白。
至於其他人,似乎也沒有熟悉到和洛白談笑風生的地步。也就是魚少吉作爲隊長,要協調各方,不想讓內部不和諧,這才主動和洛白打招呼。
至於雲明,則有些沒心沒肺,對誰都好。
“咚咚咚……”
鼓聲響了,衆人站好,看向前面。
身着黑甲的統領站在最前面,看着他們。
“光說不練那是假把式,但練了不用那也是假把式。你們已經練了十五天,今天讓我看看你們訓練的效果。”
這跟預想的不一樣!
洛白立刻覺察到不對,連忙用餘光看向兩側的人,發現雲明和南齊雲也都露出一絲詫異,顯然出乎他們的預料。
“你們不用奇怪,身在軍旅就要習慣。戰事那是瞬息萬變,誰知道什麼時候打仗。難不成因爲你喫飯的時候敵軍來了,你還能讓人家等你吃了再進攻?你們能做的,就是隨時準備着!”
這一句解釋的話,算是讓大家明白,今天確實不是單純的訓練,可能有新花樣。
“你們每天訓練,無非是爲了日後實戰,但你們的訓練成果讓我着急。說句不好聽的,就你們這樣的,上了戰場就是給人家送戰功的!”
洛白嘴角一彎:這都用上激將法了?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不過沒關係。打仗這種事情,活着就是勝利。你們以爲只憑着不服氣就能贏?還是那句話,就你們這樣,上戰場那是給人家送戰功的!”
他激將了兩次,覺得差不多了,喝道:“擊鼓!”
校場上,鼓點如同急雨,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兩軍對壘,勇氣第一。同樣的陣容,那就是勇者無敵。命令:敵我態勢膠着,主將下令衝鋒,以打開局面。三通鼓,全軍衝鋒!”
簡單的背景,簡單的命令。可當三通鼓消失的剎那,統領喝道:“衝鋒!”
衝鋒的時候,更不知道是誰喊了句“殺啊”,竟然全部都跟着喊起了“殺啊”。
一時間,整個校場殺氣騰騰起來。
洛白也跟着跑起來,可手中大刀太過笨重。別人一隻手都能掄起來的大刀,他得兩隻手才能抓的穩。
衝鋒陣型不是前進陣型,不一定必須保持陣型整齊,而是要求迅捷與力量。
衝鋒陣型的作用是陷陣衝殺,在於衝散與擊潰。
可洛白的身體實在是不爭氣,輕裝或許還能勉強跟上,現在拿着一把大刀,他的速度根本起不來,很快就脫離小隊,又被身後的小隊超越。
看着越來越多的人超越自己,他的眼睛已經血紅,急躁的怒喝一聲,將全身的力量都激發出來,發力衝鋒。
瞬間爆發的力量讓他超越兩支小隊,但爆發的力量不可能持久。
僅僅是五個呼吸,他就力竭,速度進一步慢了下來。
他覺得胸腔火辣辣的疼,雙騰發脹,沒有一點力氣。
身邊不斷有人越過他,那呼呼的風聲,如同是一陣陣鼓點,讓他心神不寧。
他雙腿一軟,眼睛一黑,眼看就要倒地。身後一個人高馬大的傢伙快速衝來,直接將他撞飛:“廢物就是廢物,一點用處都沒有!”
洛白一個嘴啃地,一臉的血。
沒有人過來扶他,他趴在地上,看着身邊的人繼續衝鋒,那聲聲“殺啊”像是催命的音符,他的渾身發冷,不斷顫抖。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額頭流下來,順着他的眉毛滴落,遮擋住他的眼睛。
是血!
清白的天地,剎那成了一片血色。
廝殺聲還回蕩在耳畔,洛白像是真的置身在硝煙瀰漫的戰場。
熾白的太陽高懸,可看在洛白眼中,他像是看到了一輪血日。
殘破的戰旗,嘶鳴的戰馬,*的戰士,還有斷劍碎甲。
這一幕幕血腥殘忍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過,最後定格在一個高大的身影上:他逆着太陽,洛白看不清他的臉。可那巍峨如山嶽的身體,以及聳立在他身邊的那柄模樣怪異的長刀,都讓洛白覺得渾身顫抖。
那是一雙沒有情感的眼睛,冷漠卻堅定。
冷如冰塊,也硬如冰塊。
“趴久了,就起不來了!”
當這一聲出現在他耳畔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如同泡影消散無蹤。
洛白下意識想要抓住,卻真的抓到了什麼。
那是堅硬冰冷的鎧甲!
“起來!”
清白的天地再次出現在他眼前,還有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學員。
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被人架起來,站好。
終於,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統領。
木清華和魚少吉站在一邊,臉色難看。
再往後,就是雲明、南齊雲等人。然後是其他的戰士。
洛白終於反應過來,他死命掙扎,想要掙脫:“大人!大人!我不是要偷懶,我不是故意違抗軍令的!”
統領站在他面前,伸手將他臉上的血擦乾淨,露出略顯白嫩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