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護在一旁的凌初，垂眸看着小師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以及一縷縷浸溼了貼在上面的碎髮……
輕抿着脣角，微微蹙着眉，一副糾結不已的表情。
白色的衣袖垂在身側，掩在袖下的右手中，握着一方素色錦帕。
猶豫了許久。
原本疊得整整齊齊的錦帕，被攥了松，鬆了又攥。幾經折騰，幾乎快要成了皺皺巴巴的一團。
終於，在好一番猶豫、糾結之後，凌初悄然擡眸看了蕭煜宸一眼。儘量平靜無異地，輕輕淺淺地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瞬間，一雙星眸餘光微側，悄無聲息地瞥了過來。眉梢微不可察地輕挑了一下，便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
凌初卻是絲毫未覺，將視線重新落在了那溢滿汗珠的光潔額頭上。
淺色微薄的脣，緊緊地抿了抿。垂在身側的衣袖微微晃了晃，緩緩地擡了起來。
袖口漸漸落至腕間，露出了掩在袖下的右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纖細，勾勒出手的輪廓一如他身形的清瘦。本就白皙的肌膚，由於緊攥的動作，薄處多了些許透明感。蜷起的手背上，淺色的青筋和深色的血管，竟是清晰可見。
這麼一個平常做起來輕而易舉的動作，凌初卻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可即便如此——
在眼角的餘光掃過袖口的一剎那，那隻剛剛擡起了一半的右手，又猛地垂了下去。衣袖蕩了蕩，重新將其掩在了下面。
同時，又有些慶幸地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他多看了那麼一眼……
那方疊得整整齊齊，洗得乾乾淨淨的錦帕，此時此刻，卻被他攥得皺皺巴巴的！而且，仔細感覺一下，掌心中還微微泛着潮意！
弄成這樣子，他怎麼能給……
連忙換了一塊新的錦帕。
定了定神，這才重新擡起了手。怕再將錦帕弄皺、弄髒，不敢再攥在手中，而是換成了用指尖捏着。
慢慢地，朝着小師妹的頭靠近過去。
當錦帕落在滿是汗水的額頭上的一剎那，凌初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僵直的手臂，這才卸了些許力道。
指尖捏着錦帕，小心翼翼地幫小師妹拭着額頭上的汗珠。似是怕驚擾到正在出神的小師妹，動作輕柔得不能再輕柔。只不過，明顯的僵硬和略顯的笨拙，卻昭示着，此刻，他內心的緊張。
輕輕地擦拭了幾下，小師妹倒是未收絲毫驚擾，凌初自己，反而是紅透了耳朵。
察覺到耳朵上傳來的滾燙，凌初低了低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儘量用最快的速度，將小師妹額頭和鬢角上的汗珠拭乾。然後，沒有多片刻停留，便收回了手和錦帕。
動作之快，竟是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只是，慌而不亂，倒是沒出任何差錯。
幾步之外的蕭煜宸，默不作聲地將身後的情形“看”了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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