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世凰權 >64、槐花燈油
    “全部都點着了,我覺得那樣才比較正常。”被樹薯擋住的光亮照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通過轉動的手依稀看到,衣袖上有被露珠打溼的痕跡。夏星笑了一下道:“可是你連一個燭光都沒有給本公主點。”聽此滑沙終於擡起頭,一臉認真的說:“因爲此時公主還沒有回屋,所以用不着點燈。”

    夏星眼眸一閃,很快回過神來反問道:“那本公主現在在哪?你、又在哪?”滑沙眼尾上挑,現出如小動物般清澈透亮的眼瞳,理所當然道:“公主在隔壁房間陪二公主,恐怕得過一會兒才能回來,而臣自然在自己房間睡覺了。”

    夏星點頭,把自己手裏的提燈放到滑沙那副拆開提燈的旁邊,緩緩走到對面陰影區坐下,背後正好是牆面,透不出一點影子。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窗邊的情況,才慢慢道:“那你‘在房間’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聽到夏星特意強調的那三個字,滑沙失笑的搖搖頭,輕聲慢語道:“我發現的想必公主也發現了,等明日就會一目瞭然了。”夏星品味着那句話:“明日便會一目瞭然?既然如此,爲何今晚要說出來,圖惹我失眠。”滑沙答非所問道:“公主走了好幾個時辰山路,該是餓了吧?喏,吃了就早點睡吧。”

    滑沙起身把烤好的樹薯遞給夏星,並低聲囑咐道:“公主晚上千萬不要出去,不然可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夏星看了看錶情慎重的滑沙,擡手拽着他的衣袖往自己方向拉了拉,兩眼定定的看着他道:“知道嗎?你現在的表情特別像給我講‘精怪喫人’故事的老嬤嬤。”

    說完也不管滑沙的表情如何怪異,自顧拿過他手裏烤的熱乎乎的樹薯,吃了起來。滑沙拾起自己一塊塊龜裂的臉皮,活動了下僵直的軀體,慢慢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整個人透着一股陰鬱。“等等!”滑沙聽此,剛轉過身迎面就飛來一個小布包,只聽夏星道:“拿上本公主的燈走。”

    滑沙抱着小布包愣愣的點頭,撿起夏星立在椅子上的提燈,飛快的走回自己屋子。瞧這個屋子的佈置與夏星的非常相似,除了滿屋亮堂和被子底下的隆起外,如果把眀蕙也屋子立在旁邊對比的話就會發現,這兩個屋子就像是雙胞胎,所有的東西包括位置、裝潢都一模一樣。

    如果立在對面就像在照鏡子,每一樣東西都是相反的、對立的。滑沙直接走到自己牀前,掀起被子坐了上去,只見被子凸起的地方是兩個豎着連接擺放的包袱。然後拿出走前夏星扔給他的小布包打開,裏面是些他帶來的果脯、一枚青果子、兩塊三合肉脯,滑沙微牽了牽嘴角,無聲的笑了。

    北邊房間,夏星直到解決了那塊樹薯才起身去點燈,這時滑沙留在桌子上的提燈蠟燭已經快燃盡了。夏星依照眀蕙也房間的情況,按着自己記憶的順序果然找到了那些蠟燭和油燈,有些是可以移動的,有些是固定的。夏星一一把它們點燃,正好點完最後一個壁掛燭臺,提燈的燭芯燒乾了。

    夏星看着自己手裏冒着一縷青煙的提燈底座,不由問道:“你這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嗎?蠟炬成灰淚始幹,要想不流淚、不煎熬,只有油盡燈枯的那天;若想要那一天到來,就得燃盡自己的所有價值。和人有什麼區別呢?不是有句話叫人死如燈滅麼?如果這注定是我的人生的話,我定要照亮北燕的前路。”

    在這安靜的夜裏,夏星忽然感慨萬千。

    可能是,今天的事發生的太多了;也許是,身處的環境容易讓人感觸延伸,大概是,自己長大了吧。搖搖頭,夏星失笑,女孩子總會有多愁善感、傷春悲秋的時候,難道自己也是到年齡了嗎?

    這趟春遊、這趟寺廟借宿,難道區區一天的顛沛流離能讓自己變成無助的小女孩嗎?臉頰上什麼東西溼溼的?夏星擡手劃去自己臉頰的水珠,然後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不由轉頭仔細打量起房間的佈置來,這簡直就是眀蕙也房間的複製品,開始和滑沙在窗邊書桌時還沒有太大的感覺。

    現在看着自己明亮的房間,和牀鋪的周圍,難怪滑沙說自己發現了?不要出去、回不來、天亮一目瞭然,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寺廟的主人是個極度的強迫症。恐怕不僅僅是這院裏的房間,廟裏所有的房間都是如此吧,再回想一下自己來時走過的院落,何其相似,裏面佈置一樣、外面格局一樣。

    夏星閉眼深吸一口氣,是槐花的香味,不對,室內門窗緊閉,暴雨洗刷空氣,院中的槐花味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清晰的傳到室內。聞着那股淡淡的幽香,夏星慢慢走到一盞油燈前,拿起油燈輕嗅,就是這個味道,越來越濃郁,是燈油。這裏的燈油是槐花味的?

    夏星看向剩下的兩盞,燭火的高溫讓它們都揮發出來了。夏星把三盞燈拿到一起,並排立於桌子上,蹙眉沉思,這裏面有槐花碾成的花露,還有平常的燈油,應該還加了什麼按一定份量調和而成。能讓人情緒釋放的東西,大哭大笑,南疆倒是有這種花草,但這種精確的調香手段,非西涼莫屬。

    南疆有天險屏障、境內鳥語花香,能夠自給自足、一向固步自封,可想不出這麼絕妙的主意。反而是生存壞境最爲惡劣的西涼,不就是一直憑着這些機巧的小玩意靈活週轉於三國麼,不過因北燕也缺衣少食,已有近百年沒和西涼通商了,倒是不瞭解行情了,不過從宮裏的香料看八九不離十。

    四國中南疆最爲得天獨厚,有各種功效的奇花異草。他們一般只是作爲單一的藥材出售,或者那些帶危險性的只會留在國內,更爲特殊的根本不會採摘,只會讓它在山上一年又一年生死輪迴。因爲他們從不用爲衣食發愁,所以只會外售一些無害的補品,如血蔘、黑烏靈芝等。

    從這三點來說,此類藥草屬於南疆根本不會採摘和出售的,可是如果這跟南疆無關那是怎麼來的?兩國勾結?應該不是,南疆現在一團亂,不會再來趟渾水的,況且那兩位公主已經到華國了,就表示南疆要戰隊了,沒想到被兩面夾擊的北燕還沒有表示,無憂無慮的南疆倒是……戰隊了。

    也不排除南疆兩面三刀,畢竟以後的事還難說,這也算是留條後路?夏星想着,擡手把油燈熄滅,塞到櫃子深處用布罩住,然後到眀蕙也房間把裏面的三盞油燈都吹滅,不過並沒有改動它們的位置。要走到門口了,突然想到什麼回身到牀前看了看眀蕙也,果然,二公主正淚流滿面的陷在夢裏。

    夏星本想給她吹一曲安眠曲,結果聽到那嬌縱霸道的聲音:“夏寒,不要離開我……不準走,我說不準……離那個狐狸精遠點……你以後可是本公主的駙馬……”夏星撫着手裏的笛子,慢慢道:“他就是要走,就是要找狐狸精,就是不做你的駙馬,你能怎樣?”說罷扶了扶裙襬悠然走了。

    徒留哭喊的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二公主,這一夜還很長,有她受的時候。然後夏星去拜訪這院裏的第二位,嗯,睡的很香嘛,好像一點也沒受影響,伸手戳戳滑沙臉上的酒窩,看看翹地老高的嘴角。喃喃道:“笑的真傻!”可惜你自己看不到,於是掃了眼窗前點的一盞油燈,就這麼走了。

    雖然還是中藥了,而且對香味不怎麼敏感,不過自身的警惕倒是不差,能憑着直覺只點一盞燈,還放到窗口通風處。看你笑的那麼歡,就不打破你美夢了。夏星看着院子中央的大樹,任思緒飛揚,看來這寺廟雖遠離世俗,可做的功夫卻一點也不少,只要來過的人必會情緒外泄,像她們傾吐心聲。

    越是壓抑的厲害,爆發越是驚人,如此她們再安排些神蹟對症下藥,還怕沒人來嗎?所謂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酒香不怕巷子深原理。夏星打了個哈欠,想着該回去睡了,結果路過西邊的拱門時,看着對面的院子就不由的想進去,踟躕的會兒終是好奇心戰勝了一切,慢慢步出拱門。

    夏星站在中間小道上,看着對面如巨獸大口的拱門,裏面飛出幾片花瓣,打在臉上,是桃花。桃之妖妖,灼灼其華,只是幾片花瓣就染了一身馨香,它彌散的香味好像在引誘人進去一樣,然後巨獸會慢慢合上大口,把獵物吞入腹中。夏星轉身望向小道兩旁的拱門,足有數十個一模一樣的院落啊。

    毫不猶疑地從袖中拋出一段彩繩,準確地勾縛住自己院落的槐樹主幹,拉着彩繩慢慢進到對面院中房間。果然都是複製品,不過爲什麼院裏種的樹不一樣?夏星豁然頓悟地走向放置油燈的三處地方,拿起來細聞,味道很淡,和普通油燈沒什麼區別,看來得驗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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