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俠菩提和洌紅角在這個不知名的山村裏居住。
月亮從山坳爬起,照亮這個寧靜祥和的村落。用完餐,俠菩提耐心地與老嫗的家人講佛。洌紅角走到院門外,看山色幽明,一陣腳步聲將他的目光拉回。
月光下,年輕的郎中揹着藥簍急急往家趕,採藥忘記了時間,真是的,說好下次不犯又再犯,素續緣,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山林多野獸,一回是福,兩回是運,三回就不定。
察覺到眼神多注視,素續緣擡起頭,對洌紅角笑笑:“你好。”
“你的麪皮不真。”洌紅角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出,他看到了這人易容的裝扮,出於好意提醒。
素續緣臉皮僵住,目光帶了審視,須臾說道:“多謝。”
萍水相逢的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郎中消失在拐彎處,洌紅角將院門關上,踱步進了房子。此時,院中的談天已結束,主人家都安睡了。窗前月光下,俠菩提靜坐默誦佛經。洌紅角尋了一處打坐入定。
離開山村時,是早上了,經過一間藥香漫溢的茅草屋前,洌紅角不經意地轉頭望了一眼,那個郎中沒有在院子裏。
赮畢鉢羅回到紅冕邊城,第一時間尋找的是深海主宰,茫茫黑浪下,並無人迴應。
鬼方赤命跟在後面趕過來:“赮畢鉢羅,你尋恩人做蝦米”
“自是有事。”赮畢鉢羅心情有點低落,轉過身與鬼方赤命擦肩而過。
“恩人事務繁忙,你少打擾好。”
鬼方赤命也有段時日沒有見到深海主宰了,而且這段時日,閻王在苦境搞東搞西,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自己也要稍稍配合下,做起事時方覺人手調不動。
赮畢鉢羅沒有見到人也不氣餒,他總會遇到師尊的,皇兄還在,三人團聚的日子就不遠了。懷着這樣的希望,赮畢鉢羅離開了紅冕邊城。
玄同望着眼前與自己相似的人,心裏沒有多少波瀾。他的人生從一把劍開始,也會以劍相伴。
挽紅曲對玄同觀察了很久很久,自認爲能夠完全勝任黑海森獄四太子的角色了,他在等待一個時機,能真正復生的時機。
“一覺遊仙好夢,任它竹冷松寒。軒轅事,古今談,風流河山。沉醉負白首,舒懷成大觀。醒,亦在人間;夢,亦在人間。”
金雨飄灑,高人降臨。
對視良久的玄同、挽紅曲同時擡起頭,望着來人。
“久見了,玄同;還有這位挽紅曲公子。”
非常君是爲追尋三首雲蛟而來的,自知有龍神在伺機而作起,他就關注與龍相關的事務了。蛟者,小龍也,可渡水可興雲。
挽紅曲笑道:“久違了,非常君。”
玄同看了這兩人一眼問道:“你倆認識”
“是呀,我竟不知四太子也與非常君熟識。”挽紅曲先回答,他不知道非常君所來何意。
非常君眼神一閃,笑道:“三人既然彼此熟識,喝一杯何如我請客。”
“我並不好杯中物。”玄同搖搖頭,他的酒只與兄弟、好友喝,別有用心的人不想奉陪。
非常君自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哈,下次再約。挽紅曲公子,上次小弟未留你喫飯,實在抱歉,當時我並不在家。”
兩人離開後,玄同沉思半盞茶,也離開了楓樹林,他要去尋找閻王之元神獸。
“主人,你不擔心太夫人了”穆仙鳳安頓好魄如霜,走到花園中問道。
“鳳兒,汝想說是掛念,嗯,吾之母親在南山呆得尚好,不然怎不讓那隻鳥兒來聯繫”
疏樓龍宿有一段時間沒收到伍文畫的消息了,儘管知道她過得很好,但相比以前兩天一信三天一報,突然閒下來,心裏的想念也隨之來了。
穆仙鳳邊換桌上的冷茶邊說:“太夫人知道主人、人覺先生和煙兒都平安。”
“鳳兒,母親也很擔心你。”
疏樓龍宿補充一句,天上的白雲悠悠,嫋嫋升起的煙霧,似幻似真。
黃鳥撲騰着翅膀,丟下一個錦袋,飛到亭子頂上。
疏樓龍宿眼見一越來越大的袋子朝自己砸來,連椅一起避開,嗔怒道:“笨鳥,東西是如此扔的麼”
黃鳥蒙着眼睛答道:“太重了,沒看住,重要的是見到華麗麗、天下無雙的龍首大人,太高興,想發表感嘆,一張嘴東西就掉了。”
金陵寒鴉將撈起的包裹放在地上,等待龍首的命令。
疏樓龍宿嗤笑:“算你今天實相,沒有下回。鳳兒,先餓它一頓。”
黃鳥本以爲自己逃過了一劫,沮喪地耷拉着腦袋,癱在碧瓦上,這天上的雲真像大棉花糖,好想吞了。飛一趟,也是很累的。
包裹裏面,都是伍文畫寄過來的南山特產。一包赤棗被穆仙鳳先翻出來,她解開繩子,往嘴裏塞了一顆:“還是這棗子味道好,主人,待會兒我與你煮湯。”
“哈,熟赤如朱,幹之不縮,聞之潤肺澤神,母親這是將赤棗木上的棗子都寄過來了。煙兒倒是噶意,留大部分與他吧。”
疏樓龍宿站在一旁,看穆仙鳳拆包裹,金陵寒鴉早提來了一堆小竹筐。
“浣獸幹,遇水則展,烹之可做鮓,肉質鹹鮮肥美,留與義弟。”
疏樓龍宿用扇遮住吞嚥的口水,小時候喫不下飯,母親沒少用它做酸羹與自己。
黃鳥捂着腦袋,不聽魔音穿腦,金陵寒鴉忙着裝筐,穆仙鳳專注在手裏的包裹上,疏樓龍宿眼睛一亮:“扶風紅蓮子,南山扶風谷特產也,八百年開花八百年結果,鮮時多汁甜如蜜,干時入喉化汁水,是吾小時零嘴也。”
穆仙鳳聽得好笑:“知了知了,這是主人的。紅豔豔的蓮子圓滾滾,小時候主人也似這模樣嗎”
“耶,華麗無雙的吾小時候自也華麗非凡,非池中物也。”疏樓龍宿往臉上貼金,至於小時候的模樣嘛,母親那裏的藏圖豐富,就不與其他人說了。
“呀,凝酥蜜”穆仙鳳興奮極了。
“哈,就說母親掛念汝花蕊成紫,果實赤色又九分,青木刀剖之無核,汁水凝如蜜似糖酥。鳳兒,汝小時候母親就拿此物哄汝。”
疏樓龍宿不由回憶小丫頭哭滴滴的樣子,轉眼就是大姑娘了。
青玉筍、黃青桂、南山甘瓜母親,這是將整個南山搬來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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