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坐起來,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又看了眼房間,而後看着插在手裏的管子,有些不知所云。
霍遇晨呢?
她還記得,雅港別墅爆炸時,霍遇晨抱着她滾開了。
他有沒有事?
從牀上下來,穆然往外面走,門口,有人攔住她。
“霍遇晨在哪?”她問。
守在門口的人,也不知道人在哪裏。
穆然拿來他們的手機,撥了霍遇晨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人接起。
“喂,霍遇晨,你在哪裏?”不知爲何,她的心隱隱作疼,從輕微到無法忽視,她捂住心口,等霍遇晨說話。
很久,久到她拿手機的姿勢已經變僵,她又小心翼翼的問,“霍遇晨,我問你,你在哪裏?”
這會兒,那邊有了聲音,“你醒了?”
林默!
聽見林默的聲音,穆然感覺心口癒合的那道傷疤好想瞬間撕裂開,疼得她難受。
她情緒激動起來,忙問,“霍遇晨的手機爲什麼在你哪裏?”
等不來回答,穆然又吼了一句,“說啊!”
電話裏,林默對着倒在血泊中的霍遇晨冷聲道,“是穆然,她醒了。”
血裏的霍遇晨,睜開眼睛看着蔚藍的天空,他的意識還有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
隱約聽見有人說到穆然,是那個女人,他的前妻,他好愛她,只是餘生,要她一人走了。
林默丟開手機,距離霍遇晨耳邊一指長的距離,他聽得見裏面的聲音。
拿着手機的穆然幾近崩潰,霍遇晨的手機在林默手裏,那麼,霍遇晨……
霍遇晨想擡手拿過離得不遠的手機,可是,他的手卻怎麼都擡不起來,最後,他放棄。
他怕穆然擔心,在說話時,儘量是從容淡定的語氣,“嗯,我在聽。”
對於那個我在哪裏,我希望你永遠不知道。
因爲,他不想她看見他一身是血的樣子,那樣好髒。
即使霍遇晨刻意僞裝,穆然還是聽出他聲音裏的需弱,她的害怕,在一瞬間放大,像一張網,讓她無處可逃。
“霍遇晨,告訴我……你在哪裏,我求,求你了。”她再忍不住,害怕,不安,擔心,全積蓄在眼裏,變成了鹽水。
“穆然,我想聽你笑。”漸漸有氣無力。
“好。”穆然笑出來,嗆出了眼淚。
她笑,銀鈴一樣的聲音,卻錐心得難受。
“穆然,我好想,好想陪着你,可是……我……愛你。”霍遇晨咳起來,說的話斷斷續續,“餘生很長,你要幸福……”
太多話,他不知從何說起,他想一句句的說給她聽,可是,他沒有力氣了,他眼裏的天空漸漸蒙上一層灰,最後,黑如夜空。
之後,穆然不再聽見任何的聲音,任她如何喊霍遇晨的名字,都沒有人迴應她。
一遍,
兩遍,
無數遍……
她再不聽見霍遇晨的聲音。
剎那,她的世界,也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