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響,把蘇清歡嚇了一大跳。

    可以想象,裏面應該已經紅了。

    她心虛地不敢看陸棄:“鬆開手……”

    陸棄冷哼一聲,非但沒鬆手,反而用鐵鉗一般的左手抓住她兩隻手腕,右手掰開她的手,高高舉起,“啪”的一聲重重打在她手上。

    “鐵砂掌”威力巨大,蘇清歡頓時覺得手掌心火燒火燎。

    她的臉霎時間紅了,惱羞成怒地跳起來:“陸棄,你敢打我!”

    不僅僅是疼,更因爲這種“懲罰”手心相對,太過於曖昧。

    可是不管她怎麼掙扎,手都被陸棄牢牢鉗制住,無法動彈。

    “第一,不準再提真的假的,買來的這些話。”

    “你本來就是我買來的。”

    “啪!”

    “你本來就是!”

    “啪!”

    “你!”

    “啪!”

    “陸棄,你混蛋!”

    陸棄眼底帶笑,嘴脣一勾:“現在可以聽我說完了?”

    蘇清歡安慰自己“好漢不喫眼前虧”,怒目圓睜,但是不敢再說話了。

    陸棄看着她發紅的掌心,笑笑道:“第二,把頭髮挽起來。”

    蘇清歡成親後也沒挽發,他不高興。

    蘇清歡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啪——”

    又捱了一巴掌,接下來是陸棄的聲音,“聽明白了說話。”

    “你不講道理!”蘇清歡怒道,“恩將仇報!”

    “那沒辦法,當初是你要我來的。”

    “引狼入室……”蘇清歡嘟囔道。

    陸棄看着她,似微微嘆息一聲,而後道:“呦呦,我從小愛馬。西域進獻汗血寶馬,我一眼看中。爲了得到它,我與人打賭,去京城西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伏擊一隻大蟲。”

    那年,他十六歲。

    蘇清歡大怒:“我不是你的獵物!”

    “但你是我的心頭所愛。”

    蘇清歡一下子啞了。

    半晌,她擡起眼來,眼中波光瀲灩,隱有嘲諷,口氣已是平靜:“我不過是你此刻消遣而已。也許你此刻是真的感激,但是最好的感激,是給我我想要的生活。”

    “你是我想要的生活。能力所及,我願意給你最好的;如果不能,很抱歉,但是我不可能放手。”陸棄不急不徐,擡起她已經通紅一片的手,輕輕吹了一口氣。

    像有羽毛吹拂過掌心,蘇清歡的心也跟着顫抖一下。

    她猛的收回手,看了含笑看她的陸棄一眼,轉身出去。

    陸棄並沒有追出去,透過窗戶看着她在院子裏,背對着自己收拾藥材,但是動作明顯心不在焉,半晌也不動一下。

    終於說出口了,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喜悅像潮水,一層一層蔓延上來。

    蘇清歡又沮喪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索性坐在椅子上,看天邊晚霞將天空染紅,霞光萬丈,美得驚心動魄。

    她對他有好感,可惜他是天上的雲,即使眼下在自己視線所及範圍,卻終將要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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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只是一時新鮮罷了。”蘇清歡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全當多個人看家。”

    早點治好他,估計他自己就留不住了。

    信已經送出去不少日子了,應該送到了吧。

    她決定出門打聽下,順便買條魚。

    等到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面色如常,甚至主動問陸棄晚上要喫什麼,好似剛纔的事情完全沒發生過。

    陸棄也一樣,只是看她的戲謔眼神讓她覺得很欠揍。

    “理正說,每人一串錢,加上你我就要出兩串。”晚飯後,蘇清歡一邊納鞋底一邊抱怨道。

    “人頭稅?”陸棄問,手裏剝着核桃。

    燈下看美人,微暈的燈光,如絲的墨發,白皙的脖頸,優雅的姿態,果真是越看越美。

    蘇清歡義憤填膺:“人頭稅交過了,說是灑掃費。有個什麼鎮南王要進京,途經我們這裏。呸,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擡頭看陸棄,想找些共鳴,卻發現他把手裏的核桃捏成了齏粉,頓時心疼:“喂喂喂,控制點力道!就算是人家送的,也不能浪費啊!”

    陸棄把手裏的渣渣扔到笸籮裏,拍了拍手:“藉機撈油水罷了。”

    蘇清歡其實看出他表情有異,想着也許是觸動了他從前記憶,於是轉換了話題道:“我遇到了祖母,她竟然還想跟我要銀子,抹着眼淚提我爹孃,夢真美。”

    “小心她搗亂。”陸棄提醒道,“小鬼難纏。”

    蘇清歡點點頭:“過些日子我要去趟縣城,下雪以後再進城就難了。”

    她要去找鐵匠重新再做一份手術器具,從前做過,現在應該不算難。

    過了幾天,蘇清歡和陸棄在山裏,豆豆帶着兩個夥伴來喊她。

    “姑姑,蘇姑姑,你家來人了,我祖父讓我來喊你回去。”豆豆笑嘻嘻地道,“騎着大馬,可威風了。”

    “好。”蘇清歡應了一聲,從荷包裏抓了一把裹着糖的花生酥遞給他們。

    幾個孩子頓時開搶。

    陸棄見蘇清歡眉開眼笑,凝眉問:“誰來了?”

    “從前認識的人,走。”蘇清歡樂呵呵地把藥材收好往山下走,沒注意到陸棄臉色有些黑。

    門前果然停了一人一馬,馬啃着草,身材高大的男人不住地四處張望。

    見到清歡,他綻開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蘇妹子,你可真難找啊!”

    蘇清歡小跑幾步,笑着道:“馬大哥,好久不見了,來來來,屋裏請。”

    陸棄在她身後清了清嗓子,十分不虞。

    蘇清歡回過身來介紹:“這是馬大哥,從前舊識。馬大哥,這是我相公,陸棄。”

    馬煥看着陸棄的腿,心裏惋惜,然而很快道:“陸兄弟!”

    陸棄早已把他打量過,點點頭道:“馬大哥,請——清歡,去燒水泡茶。”

    馬煥推辭:“不了不了,今天還有別的事情,改日再聚。”

    說着,他從馬上取了個包袱遞給蘇清歡,道:“……讓我給你帶二百兩銀子,以後不夠儘管開口,別說什麼方子不方子,見外。我自己添了二十兩,你別嫌少。”

    蘇清歡有些赧然,接過銀子真誠道:“謝謝馬大哥,馬大哥也替我謝過大……”

    “嗯,別見外。”馬煥道,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你那個外傷膏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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