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太適合，你也是要做皇帝的人。”阿嫵凝眉思索，“可是現在我哥哥也沒有立太子；當然，也沒人可立，否則你可以一起學的。”
國子監雖然也出很多人才，但是酸儒也多。
“這樣，”阿嫵道，“你再等等。我哥哥之前在和我娘商量推新學堂的事情，之前在邊城推得很好，我猜多半也要廣泛推展開來的。”
燕川點點頭：“邊城的學堂，我也有所耳聞，心嚮往之。”
“是吧。”阿嫵高興了，“我姐姐當年也在裏面做授業的老師呢。”
“教授醫科？”
“對。”阿嫵得意洋洋地道，“我有時候也去，教他們騎馬涉獵和防身術。不行，我得去跟哥哥說，這次我也得去。”
燕川道：“你的身份，怕是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阿嫵道，“我早就想過了，皇后貴爲國母，也是天下女子典範。我若是好學上進，亦可以掃除些許‘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愚昧觀念。”
娘說過，女子肩負繁衍教養的重擔，提高女子的受教育程度，會讓整個民族和國家的面貌都煥然一新。
阿嫵深以爲然。
她說起自己將來打算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會發光一般。
燕寒近乎貪戀地看着她——這就是他深深喜歡上的女子啊。
“好了，我得回宮去了。”阿嫵戀戀不捨地把燕淙教給奶孃，“我有時間還會來的。你們在府裏只當是自己家裏，這是姐姐的孃家，算起來算是你們的外家，不必客氣。”
燕川道：“多謝。”
阿嫵回宮後整理着禮單，主要是看各處送來的女人。
世子登基收到的賀禮太多，但是這種日子，沒有拒收的道理。
阿嫵讓人把女人的名單背景都整理了出來，帶着厚厚的名單去找蘇清歡。
雖然人多，但是總體上就只有兩類——其中一類是各大權貴豪門的女兒侄女，這算是有根底孃家的；另一類則是買來調教好，專門伺候人的，這種身份比較卑微，但是基本都是美女。
“這麼多人，你打算如何處置？”蘇清歡考校阿嫵。
阿嫵道：“我問了李先生前朝舊例，這些人是哥哥可以處置的。大部分都是賞賜給臣子的，所以我想着，先挑出沒什麼利害關係的，讓哥哥留着籠絡羣臣。”
“不需要徵集這些女孩兒自己的意見？”蘇清歡問。
阿嫵道：“不用。肯定不能亂點鴛鴦譜，萬一兩家有仇怨就不好了。但是除去這些考量，再想太多，這事情推進起來就麻煩了。”
“這部分人你已經挑出來了？”
“嗯。”阿嫵高興地道，“我和李先生忙了三四天整理好的；三品以上官員送來的，我都讓哥哥過目，哥哥也找人確認過纔會指婚。”
蘇清歡讚許地道：“你做得很好。”
阿嫵吐吐舌頭：“促成一樁姻緣，功德無量。我現在簡直都是月老了，頭髮愁的都快掉光了。”
阿嫵繼續道：“還有一些女孩，沒有根基，就是被人當成禮物送來的。這些人，我倒是徵求了她們的意見。”
軍中有不少大齡男青年，包括不少將領，都是因爲忙着打仗和事業，忽略了終身大事，現在就成了問題。
說老大難倒也不至於，他們都有軍功，有厚厚的封賞，不缺上門提親的人。
但是阿嫵和他們混得太熟，知道這些人吧，大都希望找個好看的媳婦，性格溫柔會伺候人那種。
這些精心調教過的女孩，應該就是他們喜歡的類型。
“我想着，這些出身寒門的女孩，恐怕要淪爲妾室之流，也怪可惜的。嫁給大小將領，算是雙贏吧。但是我也擔心自己一廂情願，所以特意徵求了她們的意見。不願意的，我就留在宮中了。這樣的人，統共也就五個。”
世子對阿嫵的好世人皆知，沒幾個頭鐵的，用自己一生去賭。
因爲別的地方或許還有出路，宮門一入，那真是深如海了。
蘇清歡點點頭，欣慰道：“我若處置，恐怕還不如你面面俱到。只是這件事情想法很好，具體執行起來問題也很多……”
比如二三百個女孩子，給誰不給誰？如何最大程度地確定雙方就是合適的？處置不當，恐怕後續還有很多問題。
阿嫵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蘇清歡頷首道：“你有數就行。”
即使是走了彎路，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對阿嫵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成長。
再捨不得放手的孩子也得放手，看着她跌跌撞撞，走出一條令她驚喜的路。
阿嫵嘟囔道：“我就是不明白，那個江南的尚霓衣，爲什麼執意要入宮呢？”
尚霓衣就是那日在破廟中她遇到的江南商人送給世子的女孩，她那日見五個不肯嫁給軍官的女孩，一聽她說話就認出來了，並且記住了她的名字。
尚霓衣，多美的名字。
蘇清歡道：“人各有志，也各有苦衷和野心。既然她入宮，你就不能因爲一己的喜好而放鬆警惕。小老虎你記住，你可以有朋友，彼此捨生忘死那種朋友；但是如果想要共享一個男人，那多麼牢固的友情，都脆弱得不堪一擊。更何況，你和這個人，根本沒有多少情誼。你因爲一面之緣對她放鬆警惕，可能換來的就是致命一擊。”
“娘，您說得太嚇人了。凡事還有我哥哥在呢！”
“小老虎，不要這麼想。你哥哥是對你好，可是這份依靠也並不是牢不可破的。如果你想，現在天下所有人，包括我和你爹，都說見到你殺人行兇，你卻說沒有，你哥哥會怎麼選擇？”
阿嫵沉默。
“你哥哥選擇不相信你，不是因爲他不好，而是因爲他信賴的每一個人都在指責你。小老虎，你要記住，你哥哥是你的夫君，還是一個皇帝，更是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