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楷蹙眉訓斥道:“對自己的夫君怎可如此?罷了罷了,等鶴鳴回來教你。我先去部署,怎麼接應他。就怕現在來不及,你早幹什麼去了!”
陸老王妃道:“之前沒出來這個尚主的事情,誰能往那上面想?”
蘇清歡現在倒是不介意他這種男權癌,只要陸棄平安歸來,他就是再罵她幾句,她也願意啊!
陸老王妃看看她,沉聲道:“丫頭,你給我穩住了!你現在肚子裏的,是鶴鳴的子嗣,養好孩子,不要管外面的事情。他是我帶大的孩子,我有數,他膽大心細,不會有事的。”
蘇清歡沉重地點點頭,當下她還不如陸老王妃冷靜,可是她覺得自己實在學不來這份沉穩。
臨危不懼,她可以。
但是如果是陸棄的事情,如何能平靜?
賀長楷又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鶴鳴到底爲什麼進京了嗎?”
蘇清歡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現在有一個猜測,會不會魏紳給將軍的信,說發現程宣還活着,所以將軍纔會急忙趕去?”
如果程宣真的活着,那這種猜測成立的可能性就很大。
否則,蘇清歡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能夠讓陸棄撇下她匆匆進京。
賀長楷到現在才相信蘇清歡真的也不知道陸棄進京目的,他心中煩悶着急,難免遷怒:“該知道的不知道!沒用!”
說完他拂袖而去。
蘇清歡見他還是十分着急,不由鬆了口氣。
她的所有神情舉止,都落到了陸老王妃眼中。
陸老王妃意味深長地道:“現在你知道,什麼叫做兄弟鬩於牆而外侮其辱了嗎?”
蘇清歡正色道:“是,多謝姨母教誨。不管從前還是日後,只要王爺有難,相信將軍也會鼎力相助。”
言外之意,她不會成爲阻力。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爽快,陸老王妃滿意地頷首:“你是個好孩子。”
蘇清歡回去後,想想還是不安,給大歡也寫了信。
雖然知道,外面的事情她基本不知道,但是如果開口,好歹對魏紳有些影響力。
時間退回到陸棄剛剛入京的時候。
他先找到了蘇明俊,後者已經同曹溦成婚,在京中賃了一處院子居住。
“你怎麼來了?”
他到的時候,蘇明俊正要陪着曹溦出門買菜,見到他,蘇明俊十分意外。
“進去說。”陸棄往身後看了看,閃身擠入門裏。
蘇明俊看他的舉止便知道他是祕密入京的,也警惕地往後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蹤,這才拉着曹溦回家,把門拴上。
“程宣沒死。”陸棄直奔主題,“魏紳給我寫信,說程宣沒死,現在被太子藏匿起來休養。”
蘇明俊聞言就怒了:“不是說,被清歡用牽機毒殺了嗎?怎麼,怎麼又沒死了?你他孃的做事能不能乾脆利索些!她說死了,你該讓人再查看一番啊!”
陸棄低頭捱打:“確實是我失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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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曹溦送茶水進來,見蘇明俊情緒激動,怕陸棄尷尬,便開口勸道:“有話慢慢說。中了清歡的牽機之毒,誰能料想到還能活着?”
“魏紳沒提。”陸棄道,“我打算今晚夜探他府邸。”
“你等等——”蘇明俊忽而警醒起來,“魏紳既然有意跟你報信,爲什麼說一半留一半?而且他這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沒好處絕對不會冒頭,爲什麼要好心提醒你?這事情有蹊蹺。”
陸棄端着茶杯品茶,沒有作聲。
“你倒是說話啊!”蘇明俊急了。
陸棄抿了一口茶後放下茶盞:“我要去,你去不去?”
“明明知道可能有詐還去,你是不是腦子有包?要去你去,我不去!”蘇明俊賭氣道。
“哦。”陸棄站起身來,“多謝茶水。”
說完就往外走。
蘇明俊眼睛瞪得溜圓,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氣呼呼地道:“你就這麼走了?都不跟我再解釋幾句,再商量商量?”
簡直豈有此理!這個大舅哥做得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陸棄沉聲道:“我本來沒打算來找你。是答應了她,先來見你。我答應她的,做到就行。至於你的幫助……”
可有可無。
蘇明俊品出了這言外之意,火冒三丈地抓起陸棄衣領:“看不起誰?還真當就你自己是個英雄,別人都是酒囊飯袋?給我坐下!若說太子府,誰能有我熟悉?要是程宣就藏身太子府呢!我看你求不求我!”
楚逍遙住的東宮,依然是前太子住的東宮,確實沒人比蘇明俊更熟悉裏面的地形。
曹溦在一旁,緊張地攥着衣角,下意識地不想讓蘇明俊涉險,但是理智又告訴她,她不能這麼自私。
她一旦開口,她和蘇明俊之間也就有了嫌隙。她心裏很清楚,雖然蘇明俊每次都在自己面前貶低蘇清歡,向着自己,但是真遇到這種大事,他這個做大哥的,絕對不會含糊。
陸棄順勢坐下,慢條斯理地道:“今晚夜探魏紳府邸,你給我打掩護。探明程宣住處之後,明晚我們去解決了他。然後我得趕緊趕回去。她懷了身孕,我不放心。”
蘇明俊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再好好合計合計。”
“不用,我已經有了安排,你聽我說便是。我跟你說一說,然後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去處理。”
蘇明俊伸出食指指着他,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道:“什麼態度!等事情解決了我再跟你算賬!不,我讓蘇清歡跟你算賬,她治你,一治一個準!”
陸棄從這座小院出去,低頭往街上的人流中走去。
忽然,他敏捷地出手,抓住一隻想要摸他腰間荷包的手。
這隻手黑黑瘦瘦,主人是個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四十多歲的男人。
見被陸棄抓住,他絲毫沒有懼怕,忽然伸開虛握的掌心,上面寫着三個字。
陸棄鬆開了手。
那男人衝他點點頭,轉身靈巧地在人羣中穿梭。
陸棄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