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似乎都被她這句話點了啞穴,沒有一個人回答。
白蘇白芷低着頭,周藍雪回頭看着明珠,明珠看着地面,司徒夫人目光四顧,不敢和蘇清歡對視。
“將軍出事了?”蘇清歡看見衆人反應,心瞬時沉了下去,掙扎着要坐起身來卻又因爲躺了很久而無力跌回牀上。
“夫人!”白蘇跪倒在牀前的腳踏上,伸手扶住她,含淚道,“沒事,將軍沒事。您放心!”
“那將軍怎麼不在我身邊?”蘇清歡滿臉不相信,抓住她的袖子,“白蘇,別人我都不信,我信你。你從來都沒有騙過我,對不對?不管什麼消息,你告訴我!不要騙我!你懂我的,對不對?”
她現在完全慌亂了。
白蘇臉上露出糾結之色,咬着嘴脣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明珠!”蘇清歡又挑了個不會說假話的人。
明珠同樣面色爲難,猶豫了片刻跺腳道:“白芷,你說!你嘴皮子利落,跟你主子說了吧,說了吧!反正我大哥說了,秦放也不會有什麼事,就是關幾天罷了!”
“爲什麼要關幾天?”蘇清歡立刻追問,“將軍發生什麼事情了?”
“夫人,您不要着急,奴婢跟您說。”白芷咬咬牙,“您昏迷不醒的時候,麗妃娘娘在皇上面前進言,說您感染了瘟疫。皇上派禁軍來帶您走,將軍一怒之下把禁軍首領殺了,提着腦袋闖入皇宮。”
蘇清歡大驚失色:“闖入皇宮?他怎麼敢這樣!”
白芷面上露出驕傲之色,倨傲道:“將軍豈止敢這樣!將軍帶人闖過幾萬禁軍,直入後宮,令人當衆掌摑麗妃,責她口舌之罪!”
蘇清歡:“……”
這次的事情,怕是沒辦法善了了。
陸棄犯下的罪過,恐怕論刑罰,怕是該誅滅九族了。
結果,這還不是全部,若不是有心理準備,後面的話,蘇清歡都能昏過去!
白芷繼續道:“麗妃狡辯,說不是她的事情,是皇上新寵幸的欣嬪陷害她。”
李慧君到底是個人物,當時並沒有因爲被打蒙,忍痛問清緣由,顫聲辯解:“就算果真是我,那韓天齊如何知道?他身負皇命而已,怎麼敢點出身居後宮的我?分明是有意陷害,想讓將軍把矛頭對準我。”
陸棄其實想想也覺得不對,但是蘇清歡生死未卜,他根本就沒有心情去分辨什麼事實。
欣嬪?那就一起打罰!
欣嬪在刀劍之下嚇得尿了褲子,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原委,果然是她爲了嫁禍李慧君所爲。
陸棄毀天滅地的殺氣當時就被激出來,令人把欣嬪當衆剝了衣裳用竹板打,欣嬪不堪受辱,觸柱而亡。
蘇清歡聽到這裏,打了個冷顫,竟然到了如此程度嗎?
可是她是陸棄,她也會!
那欣嬪不管目的是什麼,分明是想害人。拿自己做筏子,陸棄怎麼能容她?
可是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把他們牽扯到後宮爭端!
他們安安分分過日子,卻總有事情找上來。
蘇清歡感覺到了風雨降至的沉悶。
“將軍現在被關在哪裏?”她徐徐開口問道。
“在天牢中。”明珠搶先道,“但是我大哥說,皇上不敢動他。只是被他下了面子,肯定要略施薄懲,不然帝王的面子往哪裏放?”
“嗯。”蘇清歡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她強迫自己理智地思考,陸棄確實不會有性命之憂。地震之後,現在本來就是動盪不安的時候,皇上的天下經不起風浪。
如果邊城的地虎軍反戈相向,他的皇位也就坐到頭了。
她睜開眼睛,喃喃地道:“怕是最危險的時候,是將軍闖宮的時候。”
她不敢想,他如何穿過千軍萬馬去爲她找公道。如果哪裏有弓箭手,如果皇上一時激動……
白芷從她的臉上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冷笑一聲:“夫人您太看得起狗皇帝了!”
“白芷慎言!”白蘇忙斥責道。
白芷跪直了身體,滿臉不忿,犀利道:“白蘇姐姐,都到現在了,還能粉飾太平嗎?咱們哪個不清楚,皇上不是不想治罪,而是不敢!如果他但凡能夠對付將軍府,恐怕早把我們連根拔起了。我就是要罵,狗皇帝,狗皇帝!把罪名都推到女人身上算什麼,他不下旨,那些禁軍敢來圍府?將軍闖宮的時候,他連面都不敢露,就怕將軍一劍劈了他。”
也不知道到底誰給皇上的勇氣,竟然敢下那種旨意挑釁陸棄!
當年對程宣的長安門之事,如果還不足以表明陸棄對蘇清歡的在乎,這次闖宮事件,就清晰而深刻地昭告天下了——蘇清歡就是陸棄的逆鱗,誰都碰不得,哪怕皇帝。
而多年後再反過來看這件事,歷史給出了更深刻的總結——一次引起王朝動盪的後宮爭寵事件。
蘇清歡思考了片刻沉聲道:“可以探望將軍嗎?”
“可以!”世子道,“娘您放心,這兩天我每天都派人去看望表舅,表舅住的好,喫得也好。除了掛念您,什麼都好。”
他說着淚盈於睫。
這幾日,也把他嚇壞了。
蘇清歡衝他招招手讓他上前,輕輕拍着他的手:“錦奴,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她可以想象出來,這幾日都是他在支撐着府裏內外。
“娘,只要您沒事了就好。妹妹很好,很聽話。”世子努力擠出笑意道。
說話間,他把懷中的阿嫵送到蘇清歡面前。
“你們都是好孩子。”蘇清歡想伸手摸摸阿嫵,又怕手不乾淨,只能愛憐地看看女兒。
“夫人,餓不餓?您想喫什麼?”白蘇問道。
“隨便什麼都行。”蘇清歡道。
喫完了纔有力氣支撐着身體去看陸棄,去罵這個混蛋,她生病了好好陪着她就是,去亂闖禍,讓她內疚!
結果沒等到第二天她去看陸棄,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