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誰都可以打她,哥哥也不行。
他是對她那麼好的哥哥啊!怎麼就捨得把她小屁股打得火辣辣地疼!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這幾天,她都在蔣又年那裏和他玩,兩人友誼,倒是有點一日千里的味道,呵呵。世子臉上有冷意淌過。
他剛纔已經讓人去告訴阿嫵了,約莫着現在她應該正在蘇清歡營帳外面同侍衛磨,一會兒沒辦法進去,自然會來找自己幫忙。
這般想着,他氣定神閒。
過了小半個時辰,阿嫵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響起來,外面的侍衛齊刷刷地喊“大姑娘”。
“我哥哥在嗎?”她聲音脆生生的,帶着幾分焦急。
世子拿起一卷書,身體往官帽椅上一靠,姿勢閒適地看着。
“哥哥?”一個小腦袋從簾子縫隙中冒出來,帶着討好的笑意。
世子微笑,把書放下,“阿嫵怎麼來了?”
阿嫵鬆了口氣,還好哥哥沒有因爲自己這幾天發脾氣就生氣了,果然還是哥哥最好。
她拎着一小籃子櫻桃進來,放到桌上。
小籃子是竹子編的,十分精美,中間綠葉裹着鮮紅欲滴,彷彿一碰就能化水的小櫻桃,令人食指大動。
“這是漕幫送來的,本來有一百多籃,距離遙遠,挑挑揀揀攏共只得了三籃子。”阿嫵道,“我爹留了一籃給我娘,剩下的給了我和小蘿蔔。”阿嫵道,“我沒捨得喫。”
早春的櫻桃十分金貴,而且這櫻桃又是從幾百裏之外快馬加鞭送來的,便更顯珍貴。
阿嫵於喫食上並不像小蘿蔔那麼酷愛,但是櫻桃確實是她少有的心愛之物。
“特意留給我的?”世子雖然知道這話可能有水分,但是心裏還是十分高興。
“給夜姨娘的,她不是剛生了孩子嗎?哥哥,改天帶我去看看寶寶好不好?他叫什麼名字?”
阿嫵的思路是很清晰的,她從前因爲夜音的孩子和世子生氣,現在既然要討好他,自然連前塵舊賬也一併解決了。
她下意識地覺得,世子現在對她不好,是因爲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難過呀,可是眼下顧不得了。
她還得去安慰難過的孃親,孃親肚子裏,是她親親的小弟、弟,所以只能討好世子,才能讓他在爹面前給娘求情。
或者根本不用求情,那些侍衛,都怕哥哥;只要哥哥開口,自己肯定就能進去。
世子臉上笑容未變,心裏卻五味雜陳。
原來,阿嫵還是想着那個孩子的事情。
算好了一切,唯獨沒有算到阿嫵的反應。
早知道,他就不出此下策了。
“這麼好的東西,你留着自己喫便是,不必送她。孩子我還沒見到,軍營許多事情……”
阿嫵有點高興,那是不是代表哥哥沒那麼在乎那個孩子?
可是她到底是個三觀很正的孩子,想想後道:“哥哥還是回去看看吧,我爹那麼忙,還總陪着我呢!就是現在,他……”
想到
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娘什麼時候才能開心啊!
兩人總這般吵吵鬧鬧,她真的很怕很難過。
世子用帕子替她擦淚,不等她提出,便開口道:“我帶着你去看看娘。”
“好。”
世子伸手抱起她,另一隻手提着籃子:“帶過去和娘一起喫。”
他們進去的時候,陸棄已經不在,蔣嫣然和小蘿蔔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娘,這是怎麼了?”阿嫵見狀嚇了一跳,從世子懷裏下來,跪到兩人身邊,“是爹罰姐姐和弟弟嗎?”
“不是,是娘罰的。他們處事不利,所以受罰,你過來……”
聽說不是陸棄罰的,那就可以商量了。
“娘,我給您送櫻桃來了。”阿嫵嘴甜,靠在蘇清歡身邊,“阿狸乖不乖?阿狸你不要鬧娘,要不姐姐就生氣了……”
世子把櫻桃遞給一旁的白蘇,後者接了拿出去洗。
蘇清歡對女兒的心思一清二楚,摸摸她的頭:“擔心爹孃吵架?已經沒事了。”
阿嫵強忍着不哭,抽搭着鼻子道:“娘,爹到底什麼時候能想起來我們?會不會等我都死了,他也沒想起來?”
“阿嫵!”世子打斷她的話,“不得胡說。”
生死之說,都是十分忌諱的。
蘇清歡卻有一瞬間的恍然——從前陸棄在這樣的情形下,也這樣喝斥過自己。
但是她很快把這點兒小傷感驅散,她和他已經重新開始,還怕日後不甜蜜嗎?
蘇清歡把阿嫵摟在懷裏,安慰了她一番,讓她相信,自己和陸棄並沒有問題。
世子坐在旁邊的玫瑰交椅上,低頭喝茶,沒有再說話。
櫻桃被白蘇捧了上來,蘇清歡讓衆人分食。
喫完後,她開口道:“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嫣然留下伺候。”
世子抱着阿嫵,牽着小蘿蔔出去,白蘇、白芷也退下,營帳中只剩下蘇清歡和蔣嫣然。
蘇清歡淡淡道:“你們都很厲害,把我瞞得像個傻子,這件事情過去這麼久我才知道……”
蔣嫣然匍匐在地,不敢擡頭。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道理你都懂;你爲了我,我再苛責你,也不近人情,自己更難受。但是你只要記得,這件事情,我當沒發生過,但是絕不能有下一次。嫣然,我再疼你,也不會把我深愛之人置於險境。日後你有所愛之人就懂了。”
“是,夫人。”
“起來吧,府裏的事情,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操辦……”
“是。”
“戰又年,櫻桃好喫嗎?”阿嫵帶了一小碗櫻桃給戰又年,“被我揉壞了些,否則更好喫。”
戰又年撿起一顆櫻桃嚐了嚐:“核太大,沒喫到什麼味兒。你不難受了?”
阿嫵哭着回去,他很擔心。
“你多喫幾顆就嚐到味兒了。”阿嫵知道爹孃沒事,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計較了,“你也不要悶悶不樂了,西夏使節不是還沒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