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沒有。”蘇清歡喃喃道,“就是覺得這件事情哪裏不對。這樣,你先按照我說的去打聽打聽。”
白蘇應聲而去。
她雖然心裏有數,但是還是走到了後門,卻發現後門被侍衛結結實實圍起來——肩並着肩,根本沒有任何打聽消息的機會。
她心裏一沉,也沒有上前,打算去蔣嫣然院裏和她說一聲。
到了蔣嫣然院門口,站在廊下和小丫鬟說話的紅葉見了她便迎上來,笑道:“白蘇姑姑來了。您到茶水間坐坐,蔣姑娘正在招人說話。”
她聲音很大,應該是提醒蔣嫣然。
白蘇心裏有些好奇,卻按捺住沒有做聲,提起裙子往臺階上走去。
“白蘇,進來吧。”蔣嫣然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紅葉愣了下,隨即掀開簾子道:“白蘇姑姑請。”
白蘇進屋,發現蔣嫣然坐在正中,面色冷淡,而她腳下,跪着一個女子,穿着杏紅色的襦裙,身形顫動着,哭聲輕輕的。
依稀是……姜青蘿?
隔着簾子白蘇都沒聽到哭聲,可見她哭得有多麼壓抑。
白蘇頓步,行禮道:“蔣姑娘。”
“白蘇你過來。”蔣嫣然衝她招手,完全沒管姜青蘿。
白蘇緩步上前。
“將軍和夫人鬧成這般,我想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幫夫人出份力,她卻不識擡舉。你說,我該怎麼辦?”蔣嫣然居高臨下地看着姜青蘿道。
姜青蘿擡起頭來看着白蘇,滿臉淚痕。
但是即使是哭,依然剋制,梨花帶雨,讓人憐惜,果然是受過調教的。
“白蘇姑姑,您幫奴說話吧。”她開口,聲音悽婉。
白蘇道:“都是奴婢,我當不起姜姑娘一聲奴。但是蔣姑娘是府裏實打實的主子,她的吩咐,便是我也要聽的。不知姜姑娘還有什麼糾結的。”
雖然不知道蔣嫣然說了什麼,但是無論如何,她總是要站在她那邊,而不可能幫姜青蘿說話。
“奴,不,我……我不想去伺候將軍。”姜青蘿抽噎着道,“我不想死。我覺得,我覺得我還能有好日子。”
白蘇:這個姜青蘿,還挺有意思。
蔣嫣然笑了,笑容卻夾着冰一般,“你的意思是,我要害你了?”
“奴不敢。”姜青蘿道,“但是奴如果出頭,不管是否事成,能讓將軍回心轉意,在夫人和將軍心中都留下疙瘩。將軍和夫人感情甚篤,即使經歷風浪也會重歸於好的,到時候奴如何自處?姑娘,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奴一個大活人呢?奴從那勾欄出來,是抱着希望重新做人的。所以奴拼了命去求夫人,只可惜沒有什麼能讓夫人相信的……可是,可是奴還可以掙扎一下……”
“我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蔣嫣然冷笑道,“你既然不願意,有得是人願意。”
 
;姜青蘿點頭如搗蒜,“是,姑娘所言甚是。據奴所知,是有人願意的。”
“那這件事情我交給你了,你給我挑個可用的人出來。”
“奴……奴……”姜青蘿臉上露出爲難之色,“奴怎麼能?”
“要麼她們要麼你,別說我沒給你選擇的機會!”蔣嫣然臉上露出厲色,“退下吧。”
姜青蘿含淚給她磕了頭,退了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門之外,白蘇才道:“蔣姑娘您的意思是……”
蔣嫣然臉色冷凝:“要想讓夫人相信,我們自己得先相信。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嗎?”
白蘇思考了片刻,“奴婢回去跟夫人說,您爲了配合將軍的說辭,所以在府裏鬧起來,要讓這件事情變得更真實?”
蔣嫣然點頭:“是。我們做些什麼,也讓夫人覺得她該做些什麼。有事情做纔不會胡思亂想。”
“好。”白蘇答應,隨即憂心忡忡道,“奴婢剛纔去後門看……”
“我知道。”蔣嫣然長出一口氣,“我現在也知道外面肯定出了大事,所以小蘿蔔才嚴防死守,不許我們知道。”
但是出事的範圍太大了,天災人禍,沒辦法猜測。
“我知道你眼窩淺,”蔣嫣然嚴厲地看着白蘇,“所以要是能伺候,你就好好伺候。不能伺候,告病先離開,我去陪着夫人。”
“不,奴婢可以。”白蘇咬着嘴脣道,“若是可能,您還是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一二。這心總懸着……”
“現在不知道比知道好。”蔣嫣然淡淡道,“你如果忍不住,就想想當初夫人生大姑娘的時候是怎麼兇險。你要是捨得她再經歷一次難產之痛……”
“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白蘇嘴脣都快咬破了。
她平靜了下後回到蘇清歡那裏,笑着道:“夫人,奴婢在那等了一會兒纔等到貨郎小哥兒,小哥兒也聽說了,還很擔心您,罵那莫須有的狐狸精呢!說您這麼好的人,將軍的眼睛是不是讓泥糊上了呢!”
蘇清歡怎麼也不會想到,所有的人都串通起來騙她,不由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
白蘇按下心中苦澀,看着她身旁一摞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裳,顏色鮮豔,不由道:“這是大姑娘的衣裳?”
蘇清歡笑道:“是啊,她現在也沒法回來,想辦法讓人把衣裳送到軍營中。裏面也沒有夾帶什麼,若是侍衛不肯,你就讓他們翻看一番,給帶過去。”
白蘇道:“便是再借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翻大姑娘的東西。奴婢這就裝起來送出去。”
“嗯。”
白蘇用放在一邊的藍底包袱皮把衣裳裝進去,就聽蘇清歡喃喃地道:“小老虎眼睛裏揉不得沙子,聽說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怎麼鬧騰呢!偏偏她嘴快,還不能告訴她,估計這幾天她得難受。”
“有世子在,您不用擔心。”
“也是,希望她沒心沒肺一些。”
白蘇卻忽然愣住了——大姑娘,爲什麼一點兒消息都沒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