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要他和他們的目的相同,殊途同歸,蘇清歡並不計較他對自己用了手腕。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明唯對她的好感,亦很清楚,他什麼時候都會把自己放在最前面
又過兩日,世子帶着阿嫵歸來。
阿嫵到底是個孩子,雖然被世子一路呵護,歸程除了染了一次並不嚴重的風寒外,一直說說笑笑,十分輕鬆,但是見到蘇清歡,被擄走的那些惶恐懼怕又浮現出來,撲到蘇清歡懷裏嚎啕大哭。
蘇清歡眼睛亦很熱,但是還是笑着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老虎很勇敢,表現得十分好,娘都知道。錦奴,辛苦你了。”
她已經從陸棄口中知道世子盡數消滅擄走阿嫵之人的事情,心裏感慨,世子不像他父王,如果是鎮南王,恐怕會以大局爲重,審慎考慮,從長計議。
世子的做法很像陸棄,快意恩仇,根本就不想等,有仇當時就報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有這樣的實力。
“娘,阿狸什麼時候出來?”阿嫵在孃親的溫暖懷抱中很快忘記了憂傷,雖然臉上還帶着淚花。“我可着急回來了,我就怕他先出來。還好阿狸聽話,在等着我。”
蘇清歡笑:“等着你幹什麼?”
“我要陪着娘。”阿嫵道,“娘,戰又年也回來了。您知道吧,那些西夏人多壞,他們連他都不放過,氣死我了……”
她像個不停歇的小喇叭一樣,嘟嘟嘟,幾乎不帶喘氣,從她的視角,把從綁架都回來中間的歷程說得清清楚楚。
雖然有些地方幼稚地惹人發笑,但是屋裏人都認真地聽着。
“所以哥哥就帶着我和戰又年回來了。不過戰又年回來的路上就不太高興,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爲什麼?因爲你哥哥逼着他爹殺他哥哥唄。
“娘,戰又年他爹還讓我嫁給戰又年呢。”
蘇清歡:“……那不行,你們中間差着輩分,而且血緣關係太近是不能成親的。”
世子眼中有一瞬間的緊張,然而轉瞬即逝,除了蔣嫣然,並沒有人發現。
“我纔不要嫁到西夏去呢!我得守着爹孃。”阿嫵談起這事絲毫不扭捏,“可是什麼叫血緣關係近?我一直以爲,親的兄弟姐妹纔算血緣關係近呢!”
“表兄妹也是很近的。”蘇清歡耐心地給女兒解釋着。
(世子的內心:我不聽,不是說我,我心裏無動於衷甚至有點想笑。)
門簾動了動,白蘇見狀走了出去,片刻後回來道:“夫人,大公子派人請世子回軍營。”
蘇清歡只當小蘿蔔要找世子商量正事,便笑着對世子道:“錦奴你去吧,記得晚上回來喫飯。晚上我讓人做你們喜歡的飯菜,替你們接風洗塵。”
這樣的叮囑,在過去的幾年間,再尋常不過。
但是世子卻撩袍跪下,鄭重道:“這次是我考慮不周,讓妹妹身處險境,也讓娘日夜擔憂。”
世子卻鄭重叩頭後纔起來。
蘇清歡看着他額頭上因爲用力過猛而留下的紅痕,心裏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咯噔”一下。
“娘,娘,阿狸踢我了!”一直摸着她腹部的小老虎激動地道。
蘇清歡心頭那種悶悶的感覺被女兒清亮的童音驅散了些許,笑道:“他也就現在敢踢你了。等他出來,就要被你欺負了。”
“纔不會。”阿嫵不服氣地道,“我從來都不欺負弟弟,不信您問小蘿蔔。”
“好,對,是娘說錯了。”蘇清歡衝世子點點頭,“去忙正事,娘晚上等你回來喫飯。你表舅去明大人那裏了,一會兒我差人讓他晚上早點回來。你記得把小蘿蔔也帶回來,咱們一家熱熱鬧鬧喫頓團圓飯。”
“是。”世子低頭看了一眼阿嫵,衝她微微一笑,轉身大步出去。
除了世子,所有人都以爲這是一次短暫離開,短暫到晚上便可以再見,殊不知,再見已是滄海桑田。
蘇清歡讓人準備了滿滿一大桌子菜,等着爺幾個回來。
小老虎到底是個孩子,很快想起她在府裏的各種玩具和吉祥,讓人把它們都帶來,就在蘇清歡這裏哄着吉祥說話。
“笨鳥,你這笨鳥。”阿嫵教它說“哥哥最好”,它卻怎麼也學不會,不由有些心浮氣躁。
“笨鳥,你這笨鳥。”吉祥學這個學得倒是很快。
阿嫵更氣壞了,“把你燉了!”
“把你燉了!”
蘇清歡笑盈盈地聽着,安撫炸毛的小老虎道:“你跟吉祥較什麼勁。它就是隻學舌的鸚鵡,你別在它面前說不好聽的,否則多半都會被說回來。”
阿嫵“哼”了一聲,把手裏的桃仁扔回給身後的丫鬟,趴在炕上眼巴巴地看着蘇清歡,“娘,我被人擄走的時候,你在家裏是不是特別難受。”
蘇清歡不明所以,卻還是誠實地點點頭道:“是,很難受。喫不下,睡不着,總怕孃的小老虎挨餓受凍,被人打了……”
阿嫵眨巴眨巴眼睛:“那娘那時候是不是覺得,只要我平安,您什麼都願意。”
蘇清歡沒反映過來,動情地道:“是,就算用孃的性命換你的,娘也願意。”
阿嫵笑嘻嘻:“您看我現在也平安了,您是不是可以答應我一個願望?”
蘇清歡:“……說來聽聽,我再決定。”
小東西心眼太多了,竟然給自己挖坑。
阿嫵討好地搖着蘇清歡的腿:“娘,我想要只狗。鸚鵡實在太笨了,我都要被氣死了。我想養只狗!”
“不行。”蘇清歡斷然拒絕,“我害怕狗。”
“您就是接觸太少了,”阿嫵道,“狗多可愛啊!”
“還是不行。”蘇清歡意志堅定。
“夫人——”白蘇腳步匆匆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