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燕雲縉是跟蔣嫣然說着話睡過去的。

    聽着他的呼吸聲,蔣嫣然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想展開他緊皺的眉頭卻又怕驚醒他,最終只能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

    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她並不習慣。

    環境氣候、飲食起居都與從前有很大差別——大蒙地處草原,生活方式粗獷,即使是皇宮,飲食穿着,都沒有中原精細。

    就是伺候的宮女,都覺得粗笨許多,尚不及將軍府被調教好的丫鬟用得順手。

    最初來的幾日,紅葉經常流淚,因爲所見所聽,都與從前截然不同,她覺得蔣嫣然甚是委屈。

    不過蔣嫣然心中明白,是她要適應大蒙,而不是大蒙遷就她。

    而且她本身並不是一個對生活細節挑剔的人,所以對現狀也並不是全然無法接受。

    尤其是每天晚上都能聽到身邊男人勻稱的呼吸聲,這讓她倍感心安。

    “姑娘,韓妃娘娘來了。”

    蔣嫣然正在自己動手插花,宮女匆匆進來回稟道。

    “不見。”蔣嫣然知道,這位就是老相識,也就是燕川的生母。

    說來好笑,燕雲縉第一天帶她回宮的時候,這個韓妃帶着後宮中所有的女人在宮門外迎接。

    見了燕雲縉,韓妃哭得,用紅葉的話來說,像死了娘一般。

    蔣嫣然在燕雲縉耳邊道:“不知道的,以爲她迎接的不是你這個大活人,而是你的靈柩呢。”

    “胡言亂語。”燕雲縉不滿地在她腰間捏了一把。

    一直盯着燕雲縉的韓妃,即使本應該視線被淚水模糊,但是還是目光如炬,直接看到這兩人的“打情罵俏”,臉色當時就不好了。

    可是她似乎只看到燕雲縉對蔣嫣然的好就忘記了他對她是如何的無情,所以竟然也敢在燕雲縉面前露出不忿之色。

    蔣嫣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燕雲縉順着蔣嫣然的視線看過去,臉上的笑容瞬時消失無蹤,冷冷地道:“起來吧。”

    不管怎麼說,她是燕川的生母,這點體面,燕雲縉還是要給她的。

    站在燕雲縉身後的燕川鬆了口氣,上前拜見韓妃,扶着她一起往前走。

    韓妃看着蔣嫣然站在燕雲縉身邊,勉強笑道:“沒想到蔣姑娘也跟着來了。哎呀,這臣妾是不是喊錯了?皇上,您可給了蔣妹妹名分?她千里迢迢跟隨您來,可不能委屈了她……”

    燕川不動聲色地拉了拉母親的袖子,可是韓妃很不服輸,不肯後退。

    燕川擔心地看向蔣嫣然——這個女人不好惹,這種認知已經牢牢地刻在他腦海中。

    自己母親什麼段位,燕川十分清楚,所以他並不願意韓妃和她正面對上,一定會喫虧。

    蔣嫣然神情淡淡的,眼神疏離而淡漠,並沒有看過來。

    不知爲何,燕川鬆了口氣。

    “你確實喊錯了。”燕雲縉冷冷地道,“她不是你妹妹!”

    韓妃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很沒臉,紅着臉分辯道:“皇上,臣妾是覺得自己虛長几歲,想和蔣姑娘親近親近,才……”

    “主僕有別。”燕雲縉面色冰冷,“她日後是皇后,是你的主子,姐妹你擔不起。”

    竟然是絲毫不給韓妃臉了。

    燕雲縉不是不懂女人之間的套路,他只是懶得揭穿,任由她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可是現在不一樣,蔣嫣然不一樣。

    她千里迢迢、背井離鄉地選擇跟着他,那他就要對得起她。

    他若是不給她長臉,不替她立威,她孤立無援,如何能站穩腳跟?

    韓妃滿眼的不敢置信,似乎聽到了身後衆人對她的嘲諷。

    “母妃,您身體不好,兒子扶着您。”燕川咬牙道。

    他恨蔣嫣然,都怪她,父皇纔會絲毫不給母妃面子。

    偏偏她還得裝出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模樣,這個女人,真是極其討厭了。

    那日之後,蔣嫣然再沒見過韓妃。

    紅葉出去打聽了消息回來告訴蔣嫣然,目前宮中都以韓妃爲首,後宮的一衆事情都由她處置。

    “姑娘,依奴婢所見,她未必會那麼容易把實權交出來。”紅葉憂心忡忡地道。

    蔣嫣然渾不在意:“她願意把持,再好不過。我來這裏,並不是爲了跟她們鬥。”

    她要的,唯有燕雲縉而已。

    紅葉咬着嘴脣,斟酌再三,心一橫道:“姑娘,您現在在大蒙皇宮中,有名分沒有名分的,這宮裏多的是皇上的女人……”

    “你想說什麼?”蔣嫣然看着她的眼睛道。

    “奴婢想說,您的寵愛還會是獨一份的。但是,但是……”

    “沒有但是,他是我的。”蔣嫣然倨傲道,“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可是……可是皇上就是皇上……”

    “那你覺得,世子會不會接納阿嫵以外的其他女子?”蔣嫣然問。

    “那自然是不會。只是您這裏情況不太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蔣嫣然站起身來,“紅葉,倘使今日我是被燕雲縉擄來或者是爲了中原和親而來,他有多少女人,我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但是現在我不是,我是因爲他而來。”

    “他是我的男人,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這是您自己的想法,還是皇上給您的承諾?”

    “承諾?沒有過。”蔣嫣然緩緩走到自己的書桌面前,伸手碰了碰養在花瓶中的藍色小花,神情恬淡。

    紅葉語塞。

    “如果皇上做不到呢?”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蔣嫣然道,“就像問我明日天塌了會怎麼樣。”

    紅葉大驚,她竟是沒想到,在蔣嫣然心中,燕雲縉已經是她的天。

    但是蔣嫣然話鋒一轉,看着她微笑道:“你看我們什麼時候需要考慮天塌下來的問題?從來不會吧。所以我也不會考慮他做不到的問題。我既然跟他來了,就是相信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讓我失望。”

    杞人憂天,只能讓自己心神不寧,日夜憂心。

    “我不會用未曾發生過的事情去揣測他;而真有那日,我也絕不會用任何理由替他開脫。”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