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後背那寬大的熊掌,讓她覺得隨時都能被他一掌把肺拍出來。
可是久別重逢,也確確實實嚇了他一大跳,蔣嫣然心中默唸蘇清歡的名字,想起她對陸棄所有的示好,無論看起來多直男愚蠢都能笑臉相對,深呼吸才能強忍着沒有一巴掌拍到他臉上。
她閉上眼睛。
可是她原本脾氣就不好,現在生病更是心煩意亂,更別說久別重逢她就想找茬,所以蔣嫣然忍無可忍後,終於不忍了。
“燕雲縉,你把我放下!”
“我不累。”燕雲縉道,“我抱着你睡。”
他在她耳邊,聲音溫柔纏綿:“嬌嬌,你快點好起來。”
蔣嫣然:“……我累。”
心累,身體也累。
燕雲縉終於戀戀不捨地把她放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說也奇怪,蔣嫣然明明困極累極,現在反而睡不着了。
“還不舒服?”
“剛睡了一覺,出了汗,現在輕鬆些了,睡不着。”蔣嫣然實話實說,“我們不走嗎?在這裏幹什麼?”
“等你恢復一下。嗯,現在還要等着燕川休息。你藥箱裏有外傷藥嗎?”
蔣嫣然眼睛睜大了些:“你受傷了?哪裏?”
她的這種緊張讓燕雲縉心裏高興,他道:“不是我,是燕川讓我打了。”
蔣嫣然:“……回去再打不行嗎?耽誤時間。”
燕雲縉看着她,忽然就樂了。
“傻笑什麼?”蔣嫣然一臉嫌棄。
“沒什麼,高興。”燕雲縉道。
看到她還一如既往的耿直率真,心直口快不委屈,讓他終於放下心來——她受的苦,他可以幫她十倍百倍討回來,只要她還是那個她。
精神上的痛苦比身體上的更難痊癒。
但是他的嬌嬌,就是這般勇敢堅韌。
“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打燕川?”燕雲縉逗她,“不管怎麼說,他也救了你。”
還是奮不顧身那種相救。
蔣嫣然動了動,在他懷裏努力找到一個舒服的姿態,嫌棄道:“胳膊高一點兒!”
“難伺候。”
燕雲縉雖然抱怨,但是還是依言去做,希望能讓她舒服一些。
蔣嫣然這才道:“難道不是燕川太蠢,纔會放吉阿的人進入皇宮的嗎?就是我在將軍府,出了這件事情,將軍也會狠罰秦昭的。”
“你倒是坦然,他不是事後救了你嗎?”
“將功折罪,但是我還是受了這麼多罪。”蔣嫣然道,“而且我那麼狼狽的時候被他看到,我很記仇的;要不是你親兒子,我乾脆就殺人滅口了。”
燕雲縉大笑:“你啊你,真不喫虧。”
蔣嫣然道:“不能對他太好,萬一讓他喜歡我怎麼辦?”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坦蕩,態度坦然。
她知道,親眼見到的場景會讓燕雲縉有疑慮,既然如此,不如開誠佈公地說出來。
燕雲縉玩弄着她的頭髮道:“你真是什麼都敢說
。”
“沒什麼,又不是沒見過。”蔣嫣然淡淡道。
他就知道,他的小嬌嬌聰明着呢!
蔣嫣然跟他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力證她和燕川什麼都沒有,因爲坦蕩,所以無所畏懼。
“燕川這個年紀,說情竇初開可能都擡舉他了。”蔣嫣然道。
“他已經有過好幾個女人了。”
“你連兒子都這麼大了,你說你之前喜歡過誰?”
嘖嘖,這是給他挖坑啊!
燕雲縉道:“我喜歡誰,你不知道?”
蔣嫣然並不理他貧嘴,繼續道:“我懂。世子七八歲到夫人身邊,又待了八九年才離開。你當他爲什麼要早早定下阿嫵?難道能掐會算,那就是他命中註定的人嗎?”
燕雲縉靜靜聽着。
“並不是。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羨慕夫人和將軍的感情,想找夫人這樣的女子,也成爲那樣的神仙眷侶。”
“可是後來阿嫵長大,性格與夫人南轅北轍,世子一樣甘之如飴,對阿嫵視若珍寶。”
“你兒子和你,在女人之上沒什麼見識;所以見到你我恩愛,也難免心生嚮往;但是以後遇見他喜歡的女子,也就忘了。”蔣嫣然淡淡道。
燕雲縉若有所思,頓了頓在她耳邊道:“你這是堵我的嘴,連以後都堵上了。”
“我只是不想含糊其辭,不想有所隱瞞。若是在你面前我還要斟酌再三,那其實早在被吉阿拿住的時候就自殺了。”
“不許!”燕雲縉聲音驟然拔高,帶着幾分怒火。
蔣嫣然閉上眼睛,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水珠閃動。
燕雲縉摟着她哄道:“嬌嬌別哭,忘了這一切。你現在好好的,我已經謝天謝地了,怎麼會懷疑你?我便是能懷疑燕川,都不會懷疑你。你下次,千萬別這麼嚇唬我了。”
“你下次爭口氣,別讓你的對頭跑到我這裏來。”
燕雲縉:“……沒有下次。以後無論去哪裏我都帶着你。”
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再來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
擔心蔣嫣然多想,他又解釋道:“我真的沒懷疑過你和燕川。但是我想想就不高興,現在好了,打也打過了。”
“你爲什麼現在纔來?”蔣嫣然忽然問道,“按照我的盤算,你應該來得更早纔是。”
收到壞消息,燕雲縉應該快馬加鞭趕來纔是。
想起這個,燕雲縉咬牙切齒地道:“不行,我還得去抽燕川一頓。我都忘了這件事情,他竟然敢一直隱瞞着我,還把你的丫鬟關了起來。”
“怪不得。”蔣嫣然點點頭,“還有,我的丫鬟叫紅葉。”
燕雲縉永遠是以“你的丫鬟”指代,記不住紅葉這個通俗易懂的名字。
事實上,燕雲縉幾乎記不住宮裏除了蔣嫣然以外女子的名字;譬如天天刷存在感的韓妃,燕雲縉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麼。
“你不小雞肚腸就好。”蔣嫣然繼續道,“以我這年齡,明日黃花,燕川不會那麼眼瞎的。”
“不許提他了。”燕雲縉道。
他想問她在吉阿手裏有沒有遭罪,但是想想又覺得痛徹心扉,答案几乎是一定的,便忍住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