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從世子口中聽到小可的名字時,激動地跳了起來:“他,他竟然,他果然被吳如沐迷住了。我說什麼來着,我就告訴他,讓他離她遠點!”
看着她激動地走來走去,世子淡淡道:“你就沒有其他話要說嗎?”
比如,因爲吳如沐跟他生氣較勁,現在是不是該示軟了?
阿嫵冷靜了些許:“不行,我得去把這混蛋打醒。”
“爲什麼?”
“因爲我不喜歡吳如沐!”阿嫵大聲地道。
世子笑了:“可是當初你看她看得目不轉睛。”
“那是當初。”阿嫵嘟囔道,“後來我就不喜歡她了。”
“可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那你也沒問過我啊!”
阿嫵突然發現自己是個很虛僞的人。
之前她找了無數的理由告訴自己,告訴父母,告訴靜姝,不想面對以後更多複雜的日子,除了吳如沐之外,還會有其他人讓她疲於應對,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確信的。
可是現在她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好像一下子漫天雲霧都消散,她和哥哥又回到了從前,甚至比從前更好。
阿嫵發現,其實她介意的,就是吳如沐。
這種認知讓她呆住了——原來鬧得這麼大,真的就是她喫醋了而已嗎?
世子道:“那是我的錯。現在我知道了,回頭我就把她賜婚給小可。”
“不行!”阿嫵激動地道,“別讓她禍害小可。”
“可是似乎如果布這麼做,我們之間就會受影響。”世子道,“或者回京之後,你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情,我不干涉?”
“好,我自己處理,哥哥不用幹涉。”阿嫵一口答應,雄赳赳氣昂昂道,“等我回去打醒他。”
“好,咱們什麼時候走?”世子看着阿嫵,笑容愉悅。
阿嫵:“……”
她咬咬牙:“哥哥好了就走!”
這個坑跳的,你情我願。
阿嫵有一樣好處,正視自己的內心,從來不會跟自己彆扭。
不管她高興得有沒有道理,是否幼稚,只要她高興,她便承認。
世子撇下正事趕來,解釋清楚了吳如沐的事情,阿嫵心中彷彿豁然開朗。
原來,她喫醋了,小心眼了。
然後呢?然後哥哥其實那麼記掛她,一心一意喜歡她,真好呢!
“我沒有大礙了。”
“今天是二十二了,要不咱們趕緊出發,去京城陪我爹孃過年?”阿嫵問。
“好。”
“哥哥身體不好,咱們坐馬車!”
“聽你的。”
阿嫵出去讓人準備東西,去跟靜姝告別,聽得靜姝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現在就決定跟世子走?”
“是啊。”阿嫵點點頭,“我知道是有些突然,可是我,嗯,挺高興的。”
“不害怕你太笨,你生不了孩子,你鬥不過別人了?”靜姝打趣道。
阿嫵昂首:“不怕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天生我材必有用,捨我其誰!”
阿嫵大笑:“燕雲飛好慘。”
靜姝撓她:“我好心給你出主意,你卻嘲笑我。”
“我不慘。”燕雲飛不知什麼時候站到門口,滿臉哀怨地道。
阿嫵看着他生無可戀的模樣,笑得肚子都疼了。
“這鬼天氣,凍得我該得老寒腿了。”柳輕菡抱怨道。
車軲轆在雪地上有些打滑,馬車總有些不穩。
謝行默默把手伸到毯子下面替她揉着膝蓋,溫聲勸道:“您再堅持幾日,很快就到京城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鬧騰了?”柳輕菡看着他,“跟着走了一路,快到的時候我卻又決定回去?”
她以爲謝行會說“不敢”或者疏離地表態,結果卻見他點了點頭:“是有點,主要是折騰您自己。”
“我這身子骨,還行。你到底年輕,有許多事情看不透。”
柳輕菡見他和自己較從前親密了許多,心中高興,便耐心地跟他解釋。
“在京城的時候,世子怒火沖天,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但是現在我追來了,骨頭都快散架了,他領情,所以我說什麼,他都會多斟酌斟酌,所以我才能事半功倍,這是造勢。”
“我教他的那些,確實是有道理,所以他纔會聽,這是真才實幹。”
“那隻小老虎的神奇之處在於,你永遠搞不清楚她什麼時候是傻白甜,什麼時候是狡詐的小狐狸。所以我不能露面,一露面,恐怕她會想到我是世子搬來的救兵。”
謝行臉上露出敬佩之色,“姐姐慮事周到,謝行受教了。”
柳輕菡把手也伸到毯子裏抓住他的手,眼中有媚意流轉。
她說:“你猜猜,我是怎麼教世子的?”
“謝行愚鈍。”
“我告訴他呀,要以柔克剛。小老虎,就喫軟的。所以裝裝受傷或者生病,都是不錯的選擇。”
謝行驚訝:“那世子決定受傷了?”
他想起了路上的那場“刺殺”。
“不,”柳輕菡道,“他貪心不足,我猜測應該是受傷加生病。”
“大姑娘會軟化嗎?”
“會的。”柳輕菡瞭然地道,“因爲她在乎的,只是那個吳如沐而已。”
如果不在乎,便不會毅然決然地離開。
歷盡千帆的柳輕菡認爲,所有其他的藉口,都難以掩飾阿嫵身上的醋味。
事實上,她也是對的。
謝行困惑地道:“您的說法,似乎有些對不上。既然大姑娘只因爲吳如沐生氣,那這件事情世子只要解釋開就可以了,您給世子出的又是什麼主意?”
柳輕菡哈哈大笑:“錦上添花啊!否則兩人乍一見面多尷尬,我這是給他們找話題呢!”
“世子受傷了……”謝行喃喃地道。
言外之意,苦肉計似乎不應該用,坑了世子一般。
柳輕菡擺擺手:“小傷,離要處遠着呢!你知道他那麼聰明的人,爲什麼他會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