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玉団兒笑了,眉眼彎彎,笑容甜美。“這個給你喫。”

    她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糖瓜遞給阿狸。

    “我又不是小孩子。”

    阿狸嘟囔一聲,但還是伸手把糖拿過來送到嘴裏。

    “今天真的……”玉團而還是很不好意思。

    “沒事。”阿狸吸吸鼻子,“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我剛來回來路上也想明白了,我哥哥,不,皇上,嗯,還是說哥哥吧,你也不是外人……哥哥是被我爹打罵太多,總不能打回去吧?所以這是藉機發泄呢!”

    爹就沒辦法吐槽了,誰讓他是爹呢!

    姐姐雖然暴力傾向,但是今天表現不錯,阿狸也不好意思說她。

    玉團兒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了?”阿狸看着她沉默的模樣就投降了,“要我我送你回去?”

    玉團兒用力點頭。

    “我不想麻煩夫人,但是我又怕她們記恨我,變本加厲對付我,所以……”

    “行吧。”阿狸搖搖頭,“女人就是麻煩。”

    帶着玉團兒回到她的住處,阿狸站在院中,手中拄着他的龍泉劍,氣勢洶洶道:“以後……你們,喂,小糰子,你是什麼公主來着?”

    玉團兒低聲道:“慧安。”

    不知道皇兄是有意還是無意,把她生母的這個字賜給了她。

    其實這應該是避諱的,但是世子這般安排,不知道是不是希望她和生母撇清關係,玉團兒想起這個就心中難過。

    娘是不要她了,可是她還是她的娘。

    所以她一點兒都不想用這個封號。

    可是她什麼都改變不了。

    或許只是她想多了,對皇兄而言,她就是一隻小貓小狗,讓人好好養着就行,根本不會花費那麼多心思。

    “是,慧安公主以後就是我罩着了!我不在還有我姐姐和我娘!你們誰在敢欺負她,看我饒不饒得了你們!”

    宮女們行禮,眼神敬畏,個個口稱不敢。

    “好了,”阿狸對玉團兒道,“有事來找我,沒事我就先走了。”

    嚇唬女子,可不是他的專長,所以點到爲止就行了。

    “你,”玉團兒拉住他的袖子,“你既然來了,進來喝杯茶再走吧。”

    看着她眼神中的懇求,原來想拒絕,但是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玉團兒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不動聲色地問:“表哥,你什麼時候離開?”

    她是知道阿狸在外學藝,不可能長待的。

    “我?等四月底吧。”阿狸道,“我早就想走了,可是我娘捨不得。我爹就逼我跟我娘說,四月底再回去就來得及。可是我真的現在就想走了!”

    沒辦法,爹太霸道,他不敢忤逆啊。

    玉團兒笑道:“夫人想你也是情理之中。你一個人在那裏很辛苦吧,這次是不是帶幾個人去伺候你?”

    阿狸擺擺手:“不用。我師傅身邊都沒人伺候,我也不用。再說我娘很不喜歡這些,不會給我人的。”

    “那你想找人說話的時候呢?”玉團兒咬着嘴脣問道。

    “跟我師傅說啊。”阿狸根本不開竅,“不過我師傅很多時候不理我,他就喜歡跑到雪山上和我師孃說話。但是也沒關係,那裏還有許多別人呢。”

    “哦。”

    “不用擔心我,我人緣不差,在哪裏都不孤單。”

    玉團兒垂下了視線。

    蘇清歡着急搬回將軍府,畢竟皇上已經登基,在宮中容易爲人詬病。

    但是皇上非要留他們,說阿狸好容易回來,熱熱鬧鬧聚在一起,以後也難有這樣的機會,說等阿狸離開後再說。

    蘇清歡考慮再三,主要是想到阿嫵也要跟着他們回去,以後沒有特殊原因,阿嫵進宮不容易,所以才答應下來。

    而且阿嫵現在也要協助世子整頓一下後宮。

    當然不是指女人,而是宮苑和規矩。

    宮裏留了九個女人,都沒什麼名分,阿嫵現階段也不必同她們有任何交集。

    阿嫵甚至沒見過她們,除了尚霓衣和褚十六。

    阿嫵偷偷去找過尚霓衣,出乎預料的是,尚霓衣竟然認出了她。

    看到阿嫵驚訝,她笑了笑,嘴角露出淺淺的梨渦。

    “姑娘那日是女扮男裝,面容未變,聲音未變,我自然認得。”

    尚霓衣是非常典型的江南女子,氣質溫婉柔和,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是讓人十分舒服。

    阿嫵就很喜歡她。

    “可是你那天戴了帷帽啊!”

    “姑娘有所不知,那帷帽下面懸紗,乃是江南一種特製的輕紗,從裏往外看清晰,從外往裏看卻一片模糊。”尚霓衣笑道。

    “原來如此。”阿嫵恍然大悟,“你找給我看看行不行?我敢保證,我娘都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

    尚霓衣找出來遞給阿嫵,後者玩得不亦樂乎。

    “你爲什麼不離開宮裏啊?”玩熟了,阿嫵歪着頭好奇地問她,“你性情這麼好,肯定很多人喜歡你。我在軍中有很多兄弟,都是極好的人……”

    “多謝姑娘。”尚霓衣笑得依舊溫婉,“但是不必了。我在宮中過得不錯。”

    阿嫵看着周圍不算奢華的擺設和僅有的兩個宮女,想象不出來她是如何界定“過得不錯”的。

    出門就是小院,一面房子三面高牆,天空被割裂成孤零零的碎塊。

    沒有任何品級,她甚至不能出去隨意走動。

    這樣的日子,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你平時閒着就繡花解悶?”阿嫵問,“我舅母極擅長刺繡,回頭她進宮的時候可以讓你們交流下。”

    曹溦也在京城,不過因爲蘇清歡在宮中的原因,很久沒來了。

    尚霓衣笑着搖搖頭:“我不擅針線。”

    “倒是我先入爲主了。”阿嫵笑道,“我以爲江南的姑娘就是心靈手巧,每日刺繡,偶爾舉着油紙傘在院中聽雨打殘荷那樣。那你平時做些什麼?”

    “說起這件事情,我正好想求姑娘。”尚霓衣道,“在知道姑娘是姑娘之前,我已經在絞盡腦汁想辦法見您一面了。”

    “找我有事?”阿嫵驚訝。

    尚霓衣點點頭:“嗯,我有一技之長,希望能爲姑娘盡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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