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候見她垂頭喪氣,那些出了餿主意的丫鬟偏偏還湊上來問她進展如何。
流雲:“……有個屁的進展,他更生氣了。我早知道就不能聽你們這些狗頭軍師的。”
衆丫鬟:“……”
她們一致認爲,是流雲哪裏操作失誤。
流雲不服氣,便把兩人之間對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一遍。
有丫鬟壯着膽子問:“皇后娘娘果然跟您說過那些話?”
流雲愣了下才道:“沒有說過,我騙他的。反正他不能去找皇后娘娘對質,誰知道我撒謊?”
理直氣壯,甚至爲自己的機智而偷偷點贊。
衆丫鬟:“……”
流雲想起自己想調和矛盾卻屢遭挫敗,不由有些難受,托腮苦惱道:“還有幾日就要抵達京城,我現在還都不能讓燕川回心轉意……”
衆人都覺得這個“回心轉意”,她說得有些大言不慚,畢竟回心轉意的前提是太子殿下動過心意,但是事實上,她們都沒有察覺出來。
但是流雲身份在這裏,對於燕川的一腔苦戀也讓人感嘆,所以衆人皆沉默了。
“……到了中原就沒有這麼多時間能纏着他培養感情了,唉。”流雲深深嘆息。
有丫鬟出言安慰她:“太子妃,來日方長。”
其他人也忙附和,找了些話逗她開心,讓她暫時放下心裏的悵然。
晚上的時候流雲做了一個夢,夢裏她手持流星錘,一馬當先,以萬夫不擋之勇帶着手下攻城略地。
她一錘子砸過去,城牆就被她砸了個大洞。
夢裏她還在想,她什麼時候這麼厲害,連丈深的城牆逗能砸破,可是城牆忽然變成了燕川,對她怒目相視,流雲手一哆嗦,流星錘就掉到地上,自己也險些墜馬。
“哎,我不是故意的。”夢中她慌亂地解釋道,口不擇言,“是你太不行的緣故。”
然後話音剛落,燕川清俊的臉頰就變成了兩個大羊腰子,頭上頂着烤韭菜,綠油油的,油汪汪的……
然後流雲就被嚇醒了。
摸着自己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流雲深深吸了口氣,伸手抹了把汗,沒好氣地咒罵道,“這混蛋,晚上做夢也不讓我安生。”
幸虧這是夢,現實中不必面對那麼醜陋的燕川。
見她醒來,值夜的丫鬟忙倒來溫水奉上。
流雲坐起身來,接過杯子,咕嘟咕嘟兩口就把一整杯水喝下,把杯子還給丫鬟的時候隨口問:“什麼時辰了?”
“回太子妃,寅時三刻了。”丫鬟道,“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也不算噩夢。”流雲輕描淡寫地擺擺手。
夢見燕川,便不算什麼噩夢。
原來天已經快亮了,難怪她開始胡思亂想亂做夢。
她伸了個懶腰,看着外面已經隱隱有天光透過窗紙投射進來,道:“走,陪我去練會功去!”
燕川,我又來了!
活動了這麼久,難免有飢腸轆轆的感覺,流雲讓人去傳早膳,把流星錘交給丫鬟們,然後就在院中洗漱。
“太子妃!”有丫鬟神色匆匆地進來。
流雲剛洗了兩把臉,聞言甩甩臉上的水珠,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棉巾擦臉,道:“大清早的慌慌張張做什麼?也不能怪太子不喜歡我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要講規矩……”
大蒙雖然在中原人眼裏也是野蠻人,但是大蒙這些年和中原交好,也深受中原影響,規矩禮儀這些也很受重視。
流雲覺得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不能讓人看不起。
“太子妃,是蒼鷹傳書!”
幾個字,瞬時把流雲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裏,又生生嚥了下去。
他們拓跋部落沒有海東青,但是有蒼鷹;而蒼鷹難以馴化,所以蒼鷹傳書,只用於十萬緊急的事情。
燕川對於流雲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只知道,昨天狠罵了一頓黑胖,今天她終於安分了,沒有再往自己跟前湊。
這讓他鬆了口氣,因爲他實在不敢保證,她再給他送諸如烤羊腰子烤韭菜這種東西,他還能不能爲了兩國邦交而忍住不弄死她!
因爲杜潛說小蘿蔔今天會來親迎他們,所以今日他們就等在客棧中。
燕念躺在燕川懷裏,歪着頭問他:“昨日你和嫂子吵架了?”
燕川:“……沒有的事情,別聽人胡說八道。”
燕念沒有揭穿他,而是不動聲色地提醒道:“哥哥,不管怎麼說,現在在中原,即使是謠言,讓人聽見了,怕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中原人本來就自視甚高,覺得南蠻北夷,看不起人……”
他們或許因爲聯姻緣故還被高看一眼,來自更西北的流雲,恐怕要承受更多非議。
——如果她還不得燕川歡心,恐怕要更被人輕視。
燕念人小鬼大,考慮事情周全。
燕川冷聲道:“我的太子妃,我看哪個敢看不起!”
聲音霸氣側漏,對流雲的維護之意也盡在不言之中。
燕念捏着手心中的東西,笑得一臉燦爛。
她就知道,哥哥纔不是薄情之人呢!
“手裏拿的什麼?”燕川話鋒一轉,眼睛看向她自從來了就沒有展開的右手手心。
燕念也不瞞他,笑眯眯地把手心展開給他看。
“這是什麼?”燕川問。
燕念紅潤的手心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琥珀。
“琥珀呀,你看裏面還有隻小綠蟲子……”燕念把琥珀送到哥哥面前,“蟲子的腿還能數過來呢!”
不知道爲什麼,燕川一下子想到了流雲,臉色便有些發黑:“誰給你的?”
燕念之前和他提過,想要這樣一枚琥珀,原因是流雲也有一枚,所以她想要。
“嫂子給我的呀。”燕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