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慌亂地擦擦手,起來行禮道:“失禮了,夫人您喊我流雲就行。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就是特別想喫肉。”
丫鬟都偷笑。
太子妃哪天不想喫肉,一定是生病了,還是病得不輕。
燕川默默地握住她油膩膩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亂,從容道:“麻煩夫人了。實在是將爲人父,我內心惶恐;唯有請夫人坐鎮,內心焦灼方能緩解。”
蘇清歡笑道:“你便是不請,我也得來看看。先喫,喫完後我給她看看。若是發動時間還長,我就還回東宮;若是三五日之內,我就暫時回將軍府。咱們一牆之隔,喊一聲也能聽到。”
雖然這是誇張的說法,但是將軍府和這裏真的很近。
燕川低頭行禮:“多謝夫人。”
聰明如他,自然明白蘇清歡賣的是誰的面子。
他和蔣嫣然,早已過了劍拔弩張的時候。
燕念捧着一束香氣四溢的梅花蹦蹦跳跳地進來,笑眯眯地給蘇清歡行禮,道:“我聽說夫人來了,花都不摘了。”
又是個嘴甜的小傢伙兒。
流雲道:“我不吃了……”
從前她自己,隨心所欲,怎麼舒服怎麼來。
在大蒙,她底子就是土匪,也不掩飾。
可是來了中原之後,她還是擔心自己給燕川丟臉。
中原這個鬼地方,規矩多得令人髮指,怎麼喫飯怎麼走路還得管。
不大口喫肉,那能香嗎?
不讓大步走路,那有急事,黃花菜都涼了。
真是煩躁。
燕川道:“喫完,不許浪費。”
口氣很冷,眼中的關心愛護卻騙不了人。
蘇清歡笑着對燕念道:“走,帶我出去看看梅花去。”
“好。”燕念把花交給丫鬟,牽着蘇清歡的手出去了。
流雲繼續啃蹄膀,道:“現在夫人也是很忙的,我什麼事都沒有,讓人來等着,是不是不太好?”
“閉嘴喫你的。”
呀,這還不讓人說話了?
要生的是她,他這幾天脾氣倒一天比一天大了,氣人。
蘇清歡給流雲仔細檢查一番,覺得她發動就是在最近了,於是交代了幾句後便回到了府裏。
燕念這個小機靈鬼,非要吵着跟她走。
燕川不許她去。
畢竟現在皇上遇刺至今未回,皇太女和陸棄都很忙,想必蘇清歡也焦慮,多個孩子吵鬧,燕川也於心不忍。
燕念伸手要他抱,一副撒嬌模樣,其實是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哥哥,我不去,回頭找不到夫人怎麼辦?”
燕川:“……”
他一愣神的功夫,燕念已經從他懷裏跳下來,去牽蘇清歡的手了。
蘇清歡帶着燕念回去。
“你呀,一點兒不像你母后。”她笑着對燕念道。
燕念眨巴眨巴眼睛,歪頭托腮道:“哪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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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母后內斂,你外向。”
“那要看是對誰,”燕念道,“對您肯定就不一樣,我現在不是很安靜嗎?”
燕念得意:“我也覺得我比賀姮聰明機靈。”
蘇清歡:“……我可沒這麼說!”
要是讓姮姮知道,那個愛記仇的,還不知道怎麼記恨她呢。
燕念吐吐舌頭,很善解人意的模樣:“您放心,這件事情我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不會告訴她的。”
蘇清歡捂臉。
說話間,穆敏進來了,燕念笑眯眯地打招呼,打量着她的肚子,道:“大舅母的肚子,都快趕上我嫂子肚子大了。我好擔心,你們走着走着,會把孩子掉出來。”
穆敏道:“其實我也擔心。”
燕念目瞪口呆。
“敏敏,過來坐。”蘇清歡衝穆敏招招手,讓她在自己對面坐下,替她診脈。
“都很好。”
穆敏笑着點點頭:“天天在我肚子裏打架,確實都很好。我現在就是覺得,會不會是兩個兒子,因爲打得實在太兇了。咱們家這情況,姑娘們一個比一個厲害,再來兩個能打的,日後豈不是上房揭瓦?不,簡直都要把房子點着了。”
從陸棄寵阿妤來看,女孩子在這家裏,根本動不得。
蘇清歡被她逗笑,道:“阿妤呢?”
“剛哭了一陣,睡着了,天天吵着要找祖父。剛纔抱着將軍的一件舊衣睡過去了,誰都不讓碰。”
蘇清歡嘆了口氣:“也難爲孩子了,這些天給她喫些清淡的東西。要是實在鬧得厲害,讓人去送飯的時候,抱着她去看看她祖父去。”
雖然陸棄基本看不着,但是蘇清歡隔一兩天就會做幾樣他喜歡的菜讓人送去。
他的胃口被她養挑剔了,總說軍營裏的飯喫不飽。
穆敏道:“不敢去。這要看了一次,回來還總想去呢?”
“你說的也是。”
說話間,白芷插了一句嘴,道:“夫人,昨日將軍讓人捎口信回來,說要喫您做的麻辣魚,東西奴婢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您看什麼時候做?”
蘇清歡笑道:“晚上吧,先把魚養一養,吐吐髒東西。晚上估計將軍能閒下來些,也好好喫頓飯。”
話音剛落,外間便有丫鬟稟告道:“夫人,玉公主來了。”
是玉團兒。
皇上登基以後,封了她一個公主,封號就是不走心的“玉”。
白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敢說出來。
夫人前腳回來,她後腳就跟來,跟得倒是緊;誰還不知道她那點兒小心思?
白芷本能地不喜歡玉團兒,曾經多次勸蘇清歡換個兒媳婦。
一來不喜她出身;二來不喜她算計的性格;三來也不喜歡公主的身份。
二公子肯定是要建功立業的,回頭頂着個駙馬的名頭,多少功業也被人指指點點。
蘇清歡卻道:“玉團兒,快進來。”
她已經問過阿狸,後者願意娶玉團兒,那她也不做惡婆婆,只等着這次阿狸回來,兩人的親事便應該放到檯面上來說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兩人的婚事終究起了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