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環顧四周,見幾個妖怪,心驚膽戰。
靈姬道:“大王,四位爺,請聽靈姬一說。”於是,將流情洞中所生之事,說了個大概……衆怪聽了,無不喫驚。
金錢豹一定神,忙問:“靈姑娘往此處來時,可有謹慎?”靈姬明白,便道:“大王儘可寬心,一切安好。”金錢豹點頭,略沉吟,問梟老:“先生,你怎麼看?”衆目看過去。蕁見得,這是一隻貓頭鷹怪。誰知,梟老回道:“大王,此女乃不詳之物,不可久留,留必生禍。”衆人一愕。金錢豹便問:“先生此話怎講?”梟老不答,笑道:“大王,不妨且留她一晚,便可知之。”衆妖聽了,很是迷惑。虎二道:“先生好不痛快,有話直說,何必賣關子?”梟老輕搖扇,笑道:“待明日,我自揭曉。”
蕁看他們,戰兢兢。
幽幽斗室,角落裏,蕁蜷作一團,埋頭抽泣。某時,忽有兩個男子現身,青華冠、紅錦袍,一壯一少。此二子誰?太虛仙士,夢差。壯者頭生雙角,長相如牛,名牛憨;少者白髮秀臉,冷若冰霜,名豹肅。豹肅輕喚:“姑娘,走,回家去。”蕁聽了聲,擡起頭,頓時大喫一驚,更往裏縮。豹肅平靜,伸手道:“走,隨我等回家。”蕁駭然問:“你,你們是誰?”牛憨略彎下腰,道:“莫怕,我等乃是夢差。”
蕁一下駭恐,冷汗乍出。
豹肅起手來,將他攔住。牛憨退回。豹肅道:“我等乃是夢差,爲你而來。”“夢差?”蕁聽了,糊塗。豹肅重複道:“夢差,爲你而來。”蕁不解,疑道:“爲我而來?”心怯怯。豹肅便道:“你乃夢客,自然爲你而來。”夢客?”蕁一念,似曾聽說。牛憨忍不住了,問:“可知,何爲夢客?”
蕁定神來,搖搖頭。
牛憨便道:“你死之後,精神離體,因過度貪戀塵世,上不了天,下不了地,便成了夢客。”蕁一怔,道:“我真死了?”憨牛點頭,答:“真死了。”蕁呆若木雞。豹肅道:“走,隨我等回家。”蕁便問:“回家,回哪個家?”“太虛城。”豹肅道,“夢客的家。”蕁一詫,道:“太虛城……”不覺想起夢靈。牛憨道:“太虛城可是好地方,天清地白,盛世之都,天下之奇境,可遇而不可求也。”
蕁若有所思。
豹肅道:“一個光明之地,無壓迫,無鬥爭,人所向往。”蕁心一動。牛憨接着道:“堪稱極樂世界,賽過世外桃源,四方清淨,一塵不染。”蕁愣住了。豹肅伸手,道:“走,你會歡喜的。”蕁略沉吟,問:“到了太虛城,能見到大家麼?”
“大家?”豹肅不解。
蕁大喫一驚。
豹肅又道:“一旦成魔,結局只有一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蕁聽的張口結舌。牛憨道:“估計,過不了三日,你已被妖怪所食。”蕁詫然,不解。豹肅道:“三思而後行,姑娘。”牛憨補充道:“如若想通了,儘快相告。”說罷,二人一退,轉眼無蹤無影。
蕁愕然。
清清斗室,角落裏,蕁縮身埋頭,沉睡夢中。某時,她驀地驚醒,惶惶然看四下。四下闃寂,不見一人。蕁怔了,自語道:“難道是夢?”……
“浮生若夢。”忽有人答她。蕁驚詫,擡眼來,慌看四下。四下無人。隱約,誰在低聲抽泣,像是個孩子。蕁聽了,毛骨悚然。聲幽咽,只是,斗室空空如也,哪來的人?“你可願助我?”聲忽然問。蕁喫一驚,再回頭。
對面牆角,何時,蜷縮了個人。蕁心怦怦,定神打量。只見,單薄一個女童,八九歲大,哀然擡眼——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蕁動心,便問:“你,你是誰?”女童啜泣道:“我乃此山靈童,百歸。”“百歸?”蕁口唸。女童點頭,邊啜泣。蕁憐憫她,便問:“百歸,你怎麼了?”百歸哀道:“我好苦,我被壞人欺負……”蕁一訝,問:“誰欺負你了?”百歸抽答:“此處……此處魔頭,金錢豹……”蕁認得,便問:“他,他怎麼欺負你了?”
百歸欲言,又止住,淚落漣漣。
蕁慌了,只得安慰:“別哭,到底怎麼了?”沉吟片刻,百歸徐徐講道:“金錢豹乃是一財迷,爲圖錢財,他不擇手段,爲非作歹。他勾結山神,暗收山中靈氣,脅迫精靈任他使喚,賺取錢財。我等生於此山,道行低下,靠靈氣而存活。若靈氣有變,我等輕則得病,重則成魔。迫於無奈,我等只得效命於他,求取些靈氣,苟延殘喘。”百歸說罷,淚流滿面。
蕁糊里糊塗,問:“你們怎麼不逃?”百歸抽泣道:“我等道行低微,逃不出去。”蕁心一動,便道:“這裏,這裏不是有神仙麼?”“神仙?”百歸疑道。蕁點頭,回憶道:“我來的時候,就遇到個老神仙,他人挺好的。”百歸一聽,忽然發笑,笑得甚悽慘。蕁不解,忙問:“怎,怎麼了?”百歸止笑,道:“這裏哪有神仙,有的,全是騙子!它們除了勾結妖魔,欺壓良善,還會作甚麼?”
蕁一怔,無言以對。
百歸驀然隱身,不見了。蕁驚詫,便四下去看。眨眼之間,百歸近前。蕁大喫一驚,冷汗直冒。百歸不理,只問:“你可願助我?”蕁不寒而慄,問:“怎,怎麼助?”百歸道:“金錢豹項上,有一珠子。山中靈氣,盡在珠中。你若能靠近他,盜走珠子,將珠子摔破,釋放出靈氣。屆時,我等山中一窩老,便可得救。”
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