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中,小蕁獨自一人,看馥兒受寵何其羨慕。
馥兒持璧仔細一看,道:“媽媽,這璧真好看。”牡丹道:“確實好看,還不多謝義母。”心裏不好意思。馥兒收起璧,便還禮道:“多謝義母。”不想,青青又生俏皮了,推讓道:“多謝師伯。”望月防不勝防。馥兒懂的,忍住笑,朝他答謝道:“多謝師伯。”望月強作矜持,道:“不客氣。”面微紅,耳微熱。青青瞧見了,頓時忍俊不禁,一笑嫣然。望月輕訝,誰料回頭一瞬間,動心了。馥兒讀出來,倍感歡喜。
卻說麟兒佇立遠處,看融融之景,心一沉便念起他娘。哀傷之極,不料病情發作。“咳!咳!咳!”他猝然猛咳,滿面痛色,彷彿裂肺撕心。衆人聽了無不喫驚,便都回神來。正好,麟兒口中吐血,血流出手間,灑了一地。馥兒大驚失色,當即喊:“麟兒!”心發慌,直奔過去。衆人驚惑,於是紛紛跟上前。麟兒大口地喘,面無人色,看起來憔悴極了。
衆人擔憂。
馥兒上來焦急問:“麟兒,你怎麼樣了?”麟兒定定神,搖頭道:“無事,無事。”氣息略顯微弱。馥兒知道有事,便回頭央求道:“義母,師伯,救救麟兒,麟兒得了一種怪病,好嚴重。”青青擅長醫道,她看出來了,便上前問:“麟兒,把左手給我看下,方便麼?”麟兒舉目看青青,見她清豔難掩,無法拒絕,於是伸出左手。青青不多想,扶住他的手,取了寸口,按指把脈。衆人屏氣凝神。只見,青青一對蛾眉,漸漸緊蹙。衆人心急。馥兒很害怕,不敢讀她。
片刻,青青略略解眉,鬆開了手。馥兒忙問:“義母,麟兒怎麼樣?”青青不語,她伸手入懷,取了一物遞出來,只見兩粒丹子,金光閃閃。衆人幾分迷惑。青青道:“麟兒,這有兩顆丹子,你且先服下,可緩症狀。”馥兒一怔,道:“義母……”感覺有些不妙,急如星火。青青瞭解,便道:“先服下。”馥兒懂了,於是勸麟兒道:“麟兒,你先把丹子服下。”麟兒伸手拾起丹子,仰頭,放入口中嚥下。一瞬間,他臉泛金光,金光沉下之後,臉色好多了。
衆人看得出。
馥兒仍不放心,還問:“麟兒,感覺怎麼樣?”麟兒少了些倦意,多了些神采,道:“感覺好多了。”衆人略安。這時,青青試探一問:“麟兒,你這病哪來的?”麟兒回過神,搖頭道:“我也不知,突然……就有了。”青青一思,便問:“你父母何在?”麟兒瞬間卻愣住,黯然道:“我是孤兒,無父無母。”衆人驚異。馥兒便道:“你有娘。”麟兒回道:“不是親孃。”馥兒問:“怎說?”麟兒回憶道:“我小時生得醜,又染重病。父母嫌棄我,便把我丟了。我娘好心,於是將我拾來養。”
略定神,青青便問:“你父母是誰,你娘可知?”麟兒搖頭,道:“娘說不知,只說,是在山裏拾的我。”青青不放過,深問道:“你娘待你如何?”麟兒一聽頓時心間浪起,道:“娘視我如己出,待我無微不至。”衆人生疑。馥兒便問:“姑姑,你深究麟兒的父母,有何用意?”青青不假思索,回道:“麟兒這病十分古怪,我懷疑,這病不是染的,而是——父母帶的。”
衆人聽時無不驚詫。
麟兒糊塗,便問:“姑姑,你的意思是?”青青也不隱瞞,正視他道:“你親生父母之中,有一方,或許也得了這病。”麟兒頓時怔了,難以置信。這時,望月開口道:“麟兒,我來看下。”麟兒點頭,舉右手。望月亦然,取他寸口,有紫光隱隱走入脈中,至麟兒體內。衆人靜觀。忽然,望月收回紫光,神色凝重。衆人見了有所期待,但,也看得出一二。馥兒擔驚受怕,不敢問,不敢讀。青青代問道:“怎麼樣?”望月回神,道:“與其說是病,不如說,他父母之中有一方——中毒了。”
衆人一怔,越深究越是可怖。
“中毒?”青青緊眉。望月猜道:“某種劇毒,潛伏期長,一旦發作,凶多吉少。”這話一出,驚煞了衆人。馥兒連忙問:“師伯,可有得解?”急不可待。誰知,望月微微垂臉,答:“一時無法。”頓時,馥兒心冷了。青青見狀,便責望月道:“你無法而已。”望月吃了一驚。馥兒哀傷道:“義母……”看向青青淚水涌出。青青細心,安慰道:“馥兒放心,待義母上天去,求祖師對症配藥,定可治好麟兒的病。”馥兒不敢讀她,認定是真的,點點頭。
“果真如此,”麟兒怔怔然道:“我父母……”臉色漸無。衆人一聽,啞住了。這時,牡丹語重心長道:“麟兒,凡人懷胎,尚且要歷經十月,受盡煎熬,更何況精靈?精靈相愛不易,懷胎更不易,短則三年五載,長則數十秋。懷胎之艱辛,懷胎之苦楚,若非親身體驗,有誰能知?骨肉情深,血濃於水,可憐天下父母心,豈會因兒病醜,說棄就棄?這是何等之荒謬。除非,他們喪心病狂;除非,他們山窮水盡;除非,他們……將不久於人世。”這一席話,衆人聽了感觸良多。
牡丹說罷,沉默了。
麟兒卻如受晴天霹靂,突然後退一步,臉色煞白。他失魂落魄,有淚水洶涌而出,雙目瞬間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