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聲音，巴德的眼神從哀怨瞬間變得暗淡隨即又變得燦爛，這個過程在幾秒鐘完成，快到方回都幾乎沒看到。
他轉身的瞬間，咧嘴笑得開心，狗腿般的跑到來人面前，笑嘻嘻的，“老大，錯覺，剛剛所有的都是錯覺~~你什麼都沒聽到！”
孫落搖了搖頭，似乎對巴德這種行爲見怪不怪。方回只是驚歎，才半年不見，這人的臉皮好像又厚了不少。
不過看到一旁的人，方回還是老老實實的喊了一聲，“老大。”
眼前的便是方凡，身材頎長，穿着長袖長褲運動服，頭髮上的汗珠還沒全乾透。某個角度，他眉眼與方回有些相似，但是更加剛毅。他比方回長得更像中國人。
聽聲音像松柏，看模樣更像，偶爾又如一隻竹子，蒼翠得具有魅力。
方凡的長相不能用好看或者漂亮來形容，即使他有方回這樣的弟弟，自然就會有漂亮的基因。但是你看他的模樣，第一個想到的詞絕不會是這兩個。
溫潤得毫無攻擊力的長相，但是卻擁有帝王般的氣勢。柔美與剛硬，交互碰撞，卻是意外的柔和。方凡的一舉一動，優雅至極，彷彿是從中世紀穿越過來的紳士。這種紳士與蘇錦不一樣，後者的紳士中多少有些“裝”的成分，但是眼前人的貴族紳士好似是與生俱來的。
方回的一聲“老大”，只得到他一個淡淡的“嗯”。他甚至都沒有多看方回，就徑自上了樓。方回沒什麼感覺，反正老大一直這麼冷感，而且他剛跑完步，身上有汗，這讓他感覺不舒服，所以更不會有過多的反應。
方回坐到餐桌旁，也喫起早飯來，一路上發生的事情，早讓他餓得筋疲力竭。巴德坐到他旁邊，小聲的問方回，“二公子這次回來常住嗎？常住吧，這裏可好玩了。”
方迴心想好玩那你就多玩點，巴德這麼巴不得自己多住幾天，還不是有人幫他分擔老大的注意力。想到這兒也覺得好笑，他搖了搖頭，聲音也不大的回道，“不清楚，看老大怎麼說。”
“哦。”
巴德如霜打的茄子，點了點頭，沒再開口。
等到方回早餐喫得差不多了，方凡才又重新出現在衆人視線前。替代運動服的是一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他一邊下着樓梯，一邊捏着袖口。身上的西裝連一個褶皺都看不到。方凡還沒走到餐桌旁，巴德就已經幫他拉出椅子。
他自然而然的落座。方凡即使是喫的包子，但這架勢，也讓人誤以爲他喫的是頂尖的西餐。
隨後就是寂靜且漫長的早餐之旅，讓方回感到意外的是，今天早餐時間居然沒有聽到京劇。
等到方凡擦嘴角，這一段啞劇才結束。
“問出什麼了嗎？”
方凡突然出聲，沒有看任何人，不過方回跟巴德都很默契的閉嘴不搶話。孫落將視線從手機上挪開，看着方凡說，“正在問，不過我估計效果不大。”
方凡又說了一句，“至少清楚是哪邊人。”
“不是fbi，也不是美國反恐，看着不像是軍人。”孫落右手擱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敲，沒有發出聲音，隨即她接着說，“我猜還是他們的人。”
方回不知道他們兩在說什麼啞謎，直覺告訴他，在他不在科西嘉的這段時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落看着方回，不打算解答他這個疑惑，所以有看了看方凡，只聽後者說道，“一會你去問問。”
“好。”
這時，方凡才注意到一直被冷落的方回，起身，“你跟我過來。”
“哦。”
方回聾拉着着腦袋，對巴德擠眉弄眼，後者笑着攤了攤手。待兩人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後，孫落開口說，“你跟我一起去。”
“爲什麼？”
“前段時間是不是在聖地亞哥市收到了一些情報？”
巴德茫然的點頭，“對啊。”
“看一下，今天抓的是不是那些人。”
“你懷疑是他們的人？”
孫落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巴德挑了挑眉，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
樓上，方凡的書房。
方凡的書房很大，連着陽臺，這個時候書房裏已經灑滿了陽光。但是不管是陳設還是裝置物都跟他這個人一樣，冷冷清清，毫無生氣。屋裏唯一個活物還是陽臺上種的玫瑰。紅色的玫瑰，迎着陽光，異常的妖豔。
這是巴德硬要種的，說是可以提高品位。巴德平常對方凡唯命是從，對他的話跟要求，根本不敢說個不字，但是在這件事上卻異常的堅持。方凡覺得奇怪，他並不喜歡玫瑰，但也不至於討厭到爲這件事而跟巴德理論。所以就隨他去，不想，這玫瑰像是認土地一樣，長勢奇好。
方回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倒是方凡早就坐在辦公桌那邊，正在看文件。這時候的方回就像有些人小時候被老師因爲什麼事，叫到辦公室那樣。這老師還很奇葩，就讓你在那站着，也不說話，更不讓你說話。
好在方凡不是這樣的奇葩。
“去給我倒杯水。”
驀然的開口，讓方回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又輕輕的嘆氣：你是老大，你說的算。
“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我是想問老大你是想喝涼白開，還是想喝熱水？”
方回饒頭，果然老大還是很可怕的，心裏默默唸都能聽到。
“你說呢？”
“知道了。”
方回再次出現在書房時，手中多了一杯水，輕輕的放到方凡手邊，“老大，45度的溫水，一度不多一度不少。”
“嗯。”
一個嗯再次打發了方回，於是書房裏又開始了靜謐的氣氛，方回墨跡了半天，終於開口，“老大？”
“嗯？”
方凡擡眼看他，眼神中多了被打擾之後的不耐煩。
“我是想問，你讓我上來幹嘛？”
“嗯？”方凡目光放空了那麼一會，微微有些驚訝，“我讓你上來的嗎？”
方回真是一口老血由於憋了太久，不得不噴出來了。
老大，耍人也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