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秦川覺得莫名其妙，可也不想理會太多，主動退到一邊，沉聲說道：“過來喫飯吧。”
又是那副恨不得離她八丈遠的架勢，常安撇撇嘴，心裏想着你就裝吧，你要是真像你表現出來的這樣子，會那麼容易就目測出女人的胸圍？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傢伙罷了。
不過想到她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她也沒將心中的不屑表現在臉上，邊往長椅旁走邊詢問了句：“顧小七呢？”
“先回去了。”慕秦川回答着，不知道是不是嫌兩人之間距離還是太近，又往後退了兩步，這才完全的放鬆下來。
常安自然注意到了，實在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慕秦川冷着臉沒搭理她，常安撇了撇嘴，決定先喫飯。
這傢伙給她準備的飯菜還挺豐盛的，有紅燒排骨、肉炒蒜苗、涼拌菜、還有一碗蛋花湯，也算是葷素搭配還有涼有熱了，看着十分的有食慾。
可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常安根本沒有什麼食慾，吃了幾口就喫不下去了。
慕秦川看了眼幾乎算是沒動的飯菜，臉色有些冷：“我勸你還是多喫一點，別讓老人家睜開眼看到的是你憔悴不堪的鬼樣子。”
常安想要放下筷子的手硬生生僵在了那裏，頓了幾秒後，她再次端起飯碗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眼淚順着眼眶流出來，她就擡手擦掉繼續喫，很快就將米飯喫乾淨，可她並沒有放下筷子，開始繼續啃排骨，嘴巴喫得油汪汪的。
快喫完時，她才擡眸看向慕秦川，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你會說話算話吧？”
慕秦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就是你之前答應過奶奶的，明天會和韓輕語一起來醫院看望奶奶，你真的會過來吧？”
慕秦川點了點頭：“嗯，真的會來。”
常安一聽就笑了，眉眼彎彎的樣子非常討喜：“那我們就先加個微信吧，明天你來的時候記得先告訴我一聲。”
她說着把手裏的骨頭往碗裏一扔就要掏兜裏的手機，完全忘記了自己還一手油，慕秦川看得臉都黑了，那可是他幫她新買的衣服。
他掏出身上隨身攜帶的手帕就朝她扔了過去：“先把手擦乾淨。”
“謝謝啊，我明天洗乾淨了再還你。”常安接過了手帕，那潔白的面料，她都不忍心下手了，現在的男人都隨身帶着白手帕的嗎？感覺gaygay的。
她偷瞄了眼慕秦川那張冰冷的臉，實在不敢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將手帕很整齊的收好裝進了包包裏後掏出手機點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上前說道：“來，我們掃下二…”
話沒說完，就見慕秦川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似的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一臉陰沉的看着她：“直接加號碼。”
真是有毛病，常安翻了個白眼，也往後退了兩步，不耐煩的說道：“說號碼。”
慕秦川唸了遍號碼，是一串手機號，常安邊輸入邊忍不住說：“是你的手機號吧？那我也存起來咯，說不定以後需要電話聯繫呢。”
慕秦川沒有說話，常安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資料，頭像空白，只有一個暱稱‘qqc’，還挺逗的，她將屏幕對準他，問道：“這個qqc是你嗎？我記着這是什麼東西的簡稱吧？”
“是我。”看到她臉上揶揄的笑意，慕秦川有些無奈：“是我名字的簡稱。”
“可你名字不是慕秦川嗎？應該是c纔對吧？”
我就喜歡qqc不行嗎？慕秦川發現和這丫頭不能說太多，說一句她能扯十句，就懶得搭理她了，沉默着不說話。
感覺到自己被嫌棄，常安也沒在意，開口叮囑了一句：“待會你記得加我啊。”
說完又將慕秦川的手機號存到電話本纔將手機裝進衣兜，開始收拾自己喫過的餐盒，邊收拾邊看了眼手術室，那裏還亮着燈光，也不知道奶奶怎麼樣了。
正想着‘手術中’的指示燈突然暗了下來，常安的心咯噔了一下，隨後開始砰砰的狂跳，她丟下了收拾好的餐盒疾步走向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向兩邊打開，孫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常安急忙詢問：“孫醫生，我奶奶怎麼樣了？”
“這次的情況算是穩定住了。”話是這樣說，孫醫生的表情卻並不輕鬆：“不過還是要儘快做手術，你奶奶淋了太長時間的雨加快了病情的惡化，如果不盡快進行手術，恐怕…”
“那就儘快安排手術時間吧。”常安急忙說道：“明天我就能湊夠手術費，腎源已經有了不是嗎？”
“謝謝孫醫生。”
說話間，護士們推着病牀出來了，奶奶身上又插滿了各種管子，蒼白着一張臉，眼睛緊緊閉着而身體卻浮腫的像個大肉球，看着格外的揪心。
常安的眼淚頓時就淌了下來，上前輕聲呼喚着‘奶奶’，跟隨着護士一起將奶奶推進了病房。
確定奶奶狀況穩定，慕秦川覺得自己沒有進病房的必要了，轉身走到長椅旁拎起常安收拾好的餐盒邁步走出了醫院。
外面的雨逐漸的停了下來，慕秦川繞過地上的積水走到了停車的地方，上了車將餐盒往副駕座位上一扔，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塵的電話。
“幫我調查一下韓芮雪的二女兒常安，從她出生到現在的全部資料我都要。”
“上次調查他們一家人的時候，你不是說這人無關緊要不用管的嗎？”
“上次是我錯了。”慕秦川眯了下深邃的眸，搞不好這丫頭纔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
常安是在病房裏的醫生和護士都離開後才發現慕秦川已經離開了的，畢竟幫了她這麼大的忙，還爲她準備了乾淨衣服和食物，於情於理都不能任由他這樣走了就不聞不問的。
她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過去：“你什麼時候走的啊？我急着看奶奶的情況都沒有注意到你離開，不好意思哈。”
發過去之後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回覆，常安也知道自己不招他待見，就又發過去了一條語音：“今天謝謝你了哈，要是沒有你，我奶奶可能都沒命了，真的十分十分感謝。”
發過去之後剛要將手機放到一旁，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又將手機解鎖點開微信，給qqc發了條語音過去：“明天過來前不要忘記告訴我一聲哈，晚安。”
消息發完後，她也覺得自己過於墨跡了，可沒有辦法，她是真的擔心這男人不把這件事當回事，真是這樣，奶奶的手術指定就做不成了，沒他幫忙，韓芮雪是百分百不會掏錢出來的。
常安轉頭看向躺在病牀上的奶奶，她緊緊閉着眼睛看上去睡得很安穩，可看她鼻孔邊緣乾枯的血液和毫無血色的脣.瓣就知道她及時睡着也是很痛苦的。
常安拿起一旁的水和棉籤沾溼了幫奶奶潤溼了嘴脣，突然就想起了記憶中奶奶還健康的樣子。
她從小在奶奶身邊長大，從有記憶起，奶奶就和其他奶奶不太一樣，她很愛美，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很愛笑，明明經歷過喪子之痛與喪夫之痛，卻在她身上看不到半點陰霾，永遠樂觀的彷彿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那樣樂觀的人如今卻躺在無力的躺在病牀上，靠氧氣罩才能呼吸，還要被自己的兒子兒媳逼上絕路。
常安鼻子泛酸，眼淚圍上了眼圈，奶奶一直不喜歡看到她哭，她擡手擦了下眼淚，揚脣勾起最爲討喜的笑容，趴到牀邊握着奶奶的手輕聲說道：“奶奶，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孫醫生說很快就可以安排手術了，做完手術以後，您又可以像以前一樣，我會帶您去買最美的衣服，喫最好喫的食物，等到秋天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去四寶山看楓葉，您不是一直很想去麼…”
常安就這樣一直握着奶奶的手和她聊天，從以後去哪裏玩聊到小時候她怎樣不聽話，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也睡得不踏實，做各種亂七八糟的夢。
等醒來時才早上七點鐘，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就到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擡頭就看到鏡子中自己那蒼白得跟鬼似的臉色以及濃重的黑眼圈，眼皮還有點腫，看上去簡直沒有個人樣。
“別讓老人家睜開眼看到你憔悴不堪的鬼樣子。”
慕秦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常安蹙起了眉頭，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奶奶看到一定會更內疚的。
她咬脣沉默了片刻，轉身回了病房，正巧趕上護士長冬姐前來查看病房，她詢問道：“冬姐，你這有化妝品嗎？”
“有啊，怎麼了？”冬姐說着擡眸就看到她的臉色，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臉色也太差了吧？”
常安揚脣笑了下：“昨晚沒睡好。”
“擔心你奶奶了吧？”冬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勸撫道：“你也別太擔心了，我剛看了，她現在狀況很穩定，很快就能做配型，配型成功我們就安排手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常安點點頭：“謝謝冬姐，把你化妝品借我用一下吧，我不想奶奶醒來看到我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