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影子等人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溧陽縣,可是整個溧陽縣已經一片汪洋。
不會的。
不會的。
我爹爹那麼聰明,我孃親那麼善良,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和影子一個一個難民點的找,一個一個屍體的翻開。
“你可見到王老爺?”
“溧陽大戶王銳基,你可認識?”
“你們可見到王家的人?”
終於。
“我見過,王老爺一家洪水來之前就跟着縣老爺一起搬家了,好像是往兆縣去了。”
“太好了,謝謝”
兆縣,兆縣。
“影子,影子,怎麼辦?兆縣不也是報了災情?”
我想到來時一路探聽到的消息,心裏恐懼極了!
我害怕真的聽到那個消息。
“我們先去兆縣看看”
狗子上下游地查探了一番,發現去兆縣都無路可走了,“路被洪水沖斷了了”。
“我們乘船過去,小熙,別怕,我們再找找有沒有水流不這麼湍急的地方。”
“嗯,往下游找吧”
我知道下游通常水域寬,但是水流卻沒有那麼急。
幾人駕馬飛快地延着河道朝下游奔去。
“那是?”我看到水中央好像有人影。
影子說道,“好像還活着”
“救人”
影子把繩子拴在狗子身上,狗子游水朝水中的人靠近。
“是王老爺,是王老爺”
滔滔河水中,我聽到狗子的喊叫。
“快快,救他”
“爹,爹,你堅持住啊。”
王銳基抱着夫人金蘭的腰,死死地拉扯着被洪水沖斷的半截樹幹,定在靠近河中央的位置。爲了不被水沖走,王銳基用自己腰上的布帶把自己和樹幹拴住一起。
這棵樹根系發達,沒有被洪水連根拔起,只是樹冠被沖斷順着河水流走了。
“再來個人,老爺和夫人都在。”
影子讓泥巴把繩子一端綁在旁邊的樹上,另一端繫着自己的腰也下水了。
終於,爹孃都被救了上來。
不知道他們在水裏泡了多久,金夫人已經昏迷,王銳基撐着口氣到了岸邊躺下也失去了意識。
我們就地支了個小棚子,安頓了下來。
我細細檢查了兩人的身體,好在身上沒有因爲泡水而生瘡,只是有些發白褶皺。換上乾淨衣服,喫些驅寒的藥就無大礙了。
“爹,你醒了,快喝些熱湯。”
我捧着碗熱湯給他。
“好,熙兒,你怎麼在這?”
“我得知溧陽縣水災嚴重,就趕來了。”
“朝廷可有派人來?派了誰來治水?除了朝陽城,可還有別處受災?”
王銳基雖然辭官,卻依然心繫百姓。
“聽說護北小將軍文傑被派遣來了。”
“他?太年輕了,怎麼擔當的起!皇上是否還不知道這裏的災情嚴重?咳咳咳,快,快去找城主,再去送信回京求援。”
“哎哎哎,行行行,你別激動,身體要緊。我這一路已經安排人協助救助災民了。”我已經要求所有周邊的金氏店鋪,收留災民,免費放糧贈衣。
我不懂治水,我只能儘自己所能,多幫助些百姓。
“你娘怎樣了?”王銳基看着旁邊竹蓆上躺着的金夫人,問道。
“脈象穩了,只是還沒有醒。”我擔憂地回答道。
正說話間,金夫人有了動靜。
我湊過去,看着孃親。金夫人微弱地掙開眼睛。
“熙兒,我的熙兒。”金夫人虛弱地喊着,眼前的人影模糊,依稀是熙兒的樣子。
“我在”
“魚都要焦了,你也不看着,回頭又要說是”影子拎着一個串着烤魚的樹枝進來了,不曾想王老爺夫婦已經醒了,正在和王嘉熙說話,還以爲要睡到明早上呢。
“老爺,夫人”
“你?”王銳基審視着突然出現的人,怎麼和我兒熙兒長得一樣?
本來爲了不引起災民注目,影子是易容的,可是下水救人的時候臉上的藥物被水泡沒了,這裏也沒有外人,狗子和泥巴都是知底的,所以並未裝扮上。
影子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易容,忙要退出去。
金夫人好似承受巨大痛苦尖叫起來,“啊——啊——”。
“娘,你怎麼了?娘”
“夫人,夫人?”
“別走,你別走”金夫人掙扎要起身去抓離開的影。
“影子,你回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把影子喊了回來,先把娘穩定住爲要。影子聞聲回來,遲疑地來到金夫人身邊,被金夫人拉住胳膊。
金夫人顫抖地去摸影子的臉,“我的兒呀,我的兒”。
“這?”
我和影子,還有爹爹都很奇怪。
孃親是見過影子的,她之前以爲影子與我一樣,是易容而成,爲何現在這副模樣?是落水受了驚嚇,精神還未恢復嗎?
至於爹爹驚訝影子與我一樣,我是理解的,不過,事已至此,我也無需隱瞞。
“娘對不起你啊,我的兒。”
“娘,我纔是小熙,他是影子”我安撫着孃親。
孃親轉頭看看我,又看看影子,“是我的過錯,上天待我不薄,把你送到我身邊,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是我的過錯,我竟然一直沒有認出你,我的兒。”
“什麼?夫人,你在說什麼?”
王銳基不解的追問金夫人。
“夫君,我們的孩子,都回來了,我們的家,全了。嗚嗚嗚,夫君,我們的家,全了。”
十七年前。
溧陽縣,王家。
“生啦,生啦,”產婆抱着剛出生的男嬰出門報喜,把孩子給了王銳基。
王銳基抱着孩子跟親友一起慶賀。
突然賊人闖入,濫殺無辜。
王銳基把孩子交給了產婆,就和家僕一起與賊人廝打起來。
室內,另一個產婆發現金夫人體內還有一個嬰兒。
“先別縫,好像還有一個。”
忙擦拭血水,又接生出一個女嬰。
“恭喜夫人,是龍鳳胎。”
金夫人產後虛弱,昏迷了過去。
“我抱去給老爺看”
產婆剛要起身,只聽外面嘈雜,忙出去看,剛到門口,被迎面而來的刀砍死。
女嬰在牀腳,被血污的被子蓋住躲過了一劫。
而男嬰被產婆抱着逃跑了,產婆被一個身手很好的殺人追上,一刀斃命,男嬰摔在了剪修平整的花園矮灌木叢上,毫髮無傷。
殺手看着男嬰,我不殺,別人也會殺。
揮刀正要砍下,男嬰對着殺手笑了。
“十三郎,你可以爲了我,不要殺人了嗎?”
殺手回身殺了一個發現男嬰的殺手同伴,抱着男嬰消失在夜幕裏。
“娘,你是說,你生了龍鳳胎,我和影子都是你的孩子是嗎?”我真是驚喜交加,我一直希望的就是如此,我把影子當作親兄弟看待的。
“那熙兒是女娃娃?”王銳基看向王嘉熙,一身男裝的王嘉熙長得很是俊美,這副模樣說是女人,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