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月又經年 >兆盛返鄉
    兆盛在北山接到滿達的來信。信上說李葉蘭已經生了,是個男孩,滿達給孩子取了一個名字——小樓。兆盛看完很高興,有點感慨地把信封撫在膝上有節奏地拍打着,“小樓?小樓這個名字好,好!小樓昨夜起東風,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想到往昔與他如今的處境,竟忍不住傷感起來,眼淚從眼眶裏掉了下來。

    這時候秦舟從外面回來剛巧看到了兆盛閉着眼睛拍打膝蓋上的信。秦舟不滿地嘟嚕到,“催命信又來了!”

    兆盛也不去理會妹夫,趕緊把信收了起來,背過臉去擦了擦眼淚,然後拄着柺杖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去。

    “是時候該回去了,比起這有事沒事老找茬吵架的妹夫來,親兄弟畢竟還是親兄弟。”走在大街上,兆盛這樣想着,兩個多月來他已經忍受了秦舟明裏暗裏捕風捉影指桑罵槐的碎碎叨叨,尤其是每次家裏來信了,兆盛耳根子就好一陣不能清靜下來。

    相比之下滿達在信裏寫了太多的兄弟情深,但恨別情苦多的話。兆盛一遍遍回想滿達的來信,感動得熱淚盈眶,回家的念頭愈發濃郁。

    打定了回家的主意,兆盛又在街上逛了一圈,轉又去跟隔壁王老頭戰了半天棋局。

    到了夜間,喫過了晚飯,兆盛對王英說:“潤五啊,我離家太久了,想家了,我過兩天就回去吧。”

    王英聽了這話想到三哥的腿還沒好利索,有點擔心,“三哥,你的腿還沒好利索勒,幹嘛這麼着急就要回去,再休養一段時間吧。”

    “不了,妹子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是一定要回去了。其實我早就想回去了,三哥出來太久了,心裏實在放心不下家裏,你三嫂又剛生了孩子,身子虛着勒,她這時候需要我去照顧。再說了,你大哥也盼着我回去勒。”

    小秦虹聽兆盛說要回去,心裏難過,撅起小嘴巴說:“三舅,我不讓你走,你走了我就沒有人問問題,沒有人陪我寫作業,沒有人陪我玩了。他們都不理我的……”秦虹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爸爸媽媽,你們別讓三舅走”。

    兆盛看着哭哭啼啼的小秦虹,心裏不是滋味,不去理會她。

    秦舟這時接過話茬,“別哭了,哭什麼哭。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個什麼,你三舅媽生了個小弟弟,在家裏需要你三舅照顧哩,一點都不懂事。”

    王英擔憂地說:“可是三哥的腿啊……”

    秦舟白了王英一眼,“行了行了,你來跟着起什麼哄。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孰輕孰重你分不清楚?我看三哥的腿也沒什麼大礙了,我們多給三哥點錢,回家了再接着治療一段時間就好了。三哥心疼三嫂子,我們總不能把三哥強留下來吧,嫂子還不得怨死我們?”

    兆盛把柺杖往邊上一扔,咬着牙往前走了幾步,轉了個圈,又走回來坐下,“你們看,這腿完全不礙事了,我都可以不用柺杖了,只是還不能幹什麼重活,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你們就不要過分擔心了。”

    第二天,兆盛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車。王英一直把兆盛送到火車站,臨行前王英偷塞給他一千塊錢。兆盛眼眶溼潤了,他倚着柺杖跟王英說:“潤五,就送到這,你回去吧,你哭什麼?你別哭啊,回去吧!我明年還來,我明年還會來的。”

    火車向南飛馳,很快烏雲密佈,閃電,雷聲,珍珠大小的雨點一個勁兒朝着車窗猛擊。這陰沉的鬼天氣影響着兆盛的心情,他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麼。吃閒飯的人總容易招閒話,他在潤五家的這大半年時間飽受了寄人籬下的痛苦。他知道潤五心好,留在這不能幫到她們半點忙,反而老是礙着老秦的眼,除了給自己治腿還要給家裏打款,這讓她們本來就不很富裕的家庭承擔了很大的經濟壓力,收支難以爲繼,如此吵架就成了家常便飯。

    但他實在是太想念葉蘭和印宇以及他那剛出生的小兒子了,他一定要回去。現在他的左腿並沒有好利索,根本吃不了力還要靠着柺杖才能勉力支撐,回家後只會是家庭的累贅,也免不了要遭受閒話。可是回去實在是利大於弊,他從根本上來說是不信任滿達的,他更知道滿達殷勤要去的錢,多半沒有用在家庭開支上,而是送上了牌桌。而且憑着兆盛對老秦的瞭解,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覺得之前經濟壓力太大了。所以只要他回了家,潤五家就可以節省一筆治腿的錢,老秦會考慮給予他一定的經濟支持的,兆盛把這筆錢的管理權拿到手,滿達也便沒有了由頭再向潤五寫信要錢,潤五的錢就能對家庭有實質性的幫助,這樣困境便能得到很大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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