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回到宮中，當天就發熱了。
和華榮猜測的一樣，她宮裏接下來好幾天都沒斷過太醫。
在第三天，她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識。
“來人呀！來人呀！”
此時的賢妃，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嬌美，眼眶深陷，黑眼圈深重。
甚至就這麼短短几天，她就瘦得有些脫形了。
華榮坐在這延禧宮樓頂，看着天上的星星。
聽到賢妃的聲音，撇了撇嘴。
這還真是命大，她可是放了夢魘蚊那小東西的。
那小東西，可是她從那神奇的迷霧森林中帶出來的。
就算是仙神，若是不小心被這小東西偷襲，也是免不了一場噩夢了。
不過也好，做了這麼多惡事，直接死在夢裏，倒是便宜她了。
“娘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賢妃貼身侍女夢蝶走進來，一看到賢妃醒了，就笑了起來，眼角還帶着淚。
賢妃一把抓住夢蝶：“快！快把牀底下這個賤人給弄死！”
夢蝶喫疼，但是比起被賢妃抓住的疼痛，她更害怕賢妃此時說的話。
她看了一眼賢妃牀底，抖了抖：“娘娘，你……你是說香妃……”
“胡說！她不是香妃！她只是一個賤人！若不是她，本宮的八公主也不會死！”
賢妃雙眼瞪大，配上那張蒼白灰暗的臉，簡直像極了鬼。
賢妃恨香妃！
當初她不過是在香妃懷孕的時候，拌了她一下。
她也沒有摔倒，更沒有流掉十三那個野種。
可是，她卻不依不撓！
還告發到了承乾帝面前。
承乾帝下令訓斥了她。
讓她那段時間事情憋屈得很。
最後她懷了四個月的孩子，也就是原本的八公主，就這樣沒了！
都是香妃那賤人！
若不是她，她早就兒女雙全了！
“快！快！把那賤人給我弄死！”
賢妃已經忘了自己做了什麼夢。
但是夢中那種絕望，一直在她心中縈繞。
都是香妃那個賤人。
如果不是她，她這一次怎麼會被柳依依給拿住把柄。
還不等夢蝶開口，賢妃的眼睛就瞪大了。
“有奸細！延禧宮有奸細！”
賢妃很聰明，哪怕此時精神脆弱，也不妨礙她思考。
她並不覺得自己會因爲被嚇一次，就出事了。
肯定是這延禧宮裏有人對她做了什麼。
夢蝶眼睛中已經出現了驚恐。
爲什麼她會覺得賢妃瘋了。
她從前從來不會這樣！
看着這樣的賢妃，之前她的害怕都無所謂了。
她直接從牀下掏出一個罐子，抱起就往外走。
賢妃原本還想說什麼，見到這一幕表情也猙獰了起來。
“賤人！賤人去死吧！”
“賢妃，你會不得好死的。”那罐中的物體，聲音沙啞得好像八十歲的老嫗。
賢妃冷哼一聲：“香妃你個賤人，不管我會不會不得好死，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夢蝶出了延禧宮，就往宮中最大的活水池而去。
“香妃娘娘，你不要怪奴婢，奴婢也覺得你現在活得太辛苦，還不如死了乾淨。”
“是呀，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那麼多年，真的是太難過了。”
雖然不是不知道賢妃對香妃的恨只是遷怒。
但是夢蝶作爲賢妃的奴才，自然只能站在賢妃的立場去考慮事情。
一陣風吹過，夢蝶打了個哆嗦。
周圍的天完全暗了下去，她又抱着這麼一個東西，真的是心臟都快嚇出來了。
“香妃娘娘，你去了就快點兒投胎吧。別擔心不滅皇子，他現在過得很好。梅妃娘娘和柳妃娘娘都很疼愛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夢蝶有些心虛。
因爲她知道，或者說整個宮裏都知道梅妃和柳妃多麼可惡，折磨不滅皇子已經成習慣了。
“是呀。”
香妃滿足了。
她之所以願意苟且偷生到如今，甚至有機會被拯救，她也沒有呼救，就是因爲帝不滅。
她的兒子。
她最虧欠的兒子。
賢妃那個女人最擅長拿住人把柄。
說起來，賢妃如今放她去死，她也挺開心的。
終於可以不這樣不人不鬼的活着了。
“那可不行，你的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爲他做了多少呢。”
華榮從暗中走出，神色淡淡的道。
“你……你是……”
華榮手一擡，夢蝶就直接昏了過去。
她手中裝着香妃人彘的罈子，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最後卻突然轉移方向，被華榮抱在了懷中。
“你是梅妃！不不不，你不是梅妃！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華榮挑眉，賢妃或許爲了讓香妃受更多折磨。
並沒有拔掉她的舌頭，也沒有刺聾她的耳朵。
但是那雙眼睛和四肢是沒有放過的。
而沒有雙眼之後，光看聽覺，她就能敏感到發現華榮不是梅妃。
也怪不得當初這香妃能夠冠絕後宮。
至今也能夠讓承乾帝情緒失控。
至少除了曾經的那份美貌，這頭腦也是必不可少的。
華榮道：“她不小心摔暈啦。”
香妃：“……”
這到底是敷衍還是敷衍呢？
香妃沒有繼續追問夢蝶如何，她道：“不知道……您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華榮抱着香妃，一步步在這宮裏的夜色中走着。
“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不滅在宮裏究竟受過多少苦。”
之前還淡定的香妃，此時聲音哽咽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他。”
華榮：“那你也應該知道，哪怕你是她的母妃，他這些年，也不是不怪你。”
這句話，戳中了香妃的心，她所在的罐子都振動了起來。
“我……是我……我是一個不合格的母妃。”
華榮看着香妃，最後嘆了一口氣：“不，他能夠活下來，有你的功勞。”
其實，除了香妃的功勞，還有梅妃的功勞。
華榮也是最近才知道，梅妃和香妃，當初居然還有過真實的姐妹情。
這些年來，賢妃一直想要讓不滅死在宮中。
梅妃哪怕手段遮天，也沒辦法防着。
最後只能讓所有人以爲，她不喜歡帝不滅。
她的不喜歡，她的受寵，在這個時候，成了一把保護傘。
保護着帝不滅，長到這麼大。
但是，香妃和梅妃的姐妹情，也早就因爲香妃當年的一個行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