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賢妃死了。
後宮如何，藏梅宮裏的人都沒話說。
前朝錢相國鬧得厲害，但是和藏梅宮裏的衆人都沒有關係。
華榮等的也不是錢相國。
華榮看着臉上有笑容，甚至被鞭打也笑嘻嘻的帝不滅，搖了搖頭。
這孩子，真的傻了呀。
在賢妃死後三天，承乾帝來了。
承乾帝是黑着臉走進藏梅宮的。
不過華榮擅長觀察人心，知道承乾帝這憤怒不過是裝出來的。
“梅妃，在賢妃過世的那一晚，你是不是去過延禧宮？”
華榮：“是呀，賢妃是我弄死的。”
承乾帝：⊙▽⊙
這和他想象中的劇本不同呀。
原本他以爲華榮會拼命否認，他再順勢拿出證據，讓她不得不承認。
到那個時候，他接下來的話就能夠說出口了。
可是華榮這反應，實在是讓他始料未及。
柳依依站在華榮身後。
承乾帝進來的時候，柳依依和華榮正在說着話。
柳依依真覺得這承乾帝挺討厭的。
每一次都要來打擾她和華榮。
“皇上，還有臣妾也是幫兇。”
華榮看了柳依依一眼，也不管承乾帝站着，自顧自坐了下來。
“皇上，臣妾這是幫了你，所以你何必這麼氣。”
承乾帝眉心微微一動，看着華榮眯了眯眼。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華榮一樣。
這麼久的時間，他甚至忘記了從前的華榮是什麼樣。
“梅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華榮面部表情慢慢轉冷。
“這整個後宮，之於陛下是什麼？”
承乾帝沒有回答。
華榮繼續：“不過是陛下平衡前朝的手段而已，賢妃是，如今陛下要對錢相國動手，賢妃和她的七皇子，也已經廢了。至於臣妾，也是如此。若非臣妾的父親安分守己，也不過是這後宮其他女人能夠隨便殺戮的人。”
皇權之下，不會少算計、屍骨、鮮血……
華榮曾經是那萬萬人之上的帝王。
那喫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她也待過好幾次。
看過山河更迭，更經歷過權謀傾軋。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武力之下，還有更可怕的陰謀。
承乾帝突然想開口，說一句你不一樣。
可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他甩袖往外走，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冷聲道：“梅妃不尊朕，禁足半年，若非召令，不得踏出藏梅宮一步。”
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其實他本來的目的，只是想讓華榮在晚上的時候侍寢。
誰能想到，最後居然被華榮幾句話給氣成這樣。
與其說生華榮的氣，還不如說他在心虛。
可是他爲什麼心虛？
這個位置，從來就不是那麼好坐的。
腳下屍山血海，不是很正常嗎？
在走出藏梅宮正殿，承乾帝就看到一個高瘦的小少年站在不遠處。
對方那張臉，長得太像香妃，所以承乾帝一眼就認出了他。
若是以往，他或許會直接厭惡的轉身。
他之前來藏梅宮，不知是巧合還是華榮故意的。
總之，他一次也沒有看到帝不滅。
偏偏這一次……
是天意嗎？
“兒臣不滅參加父皇。”
承乾帝條件反射皺了皺眉。
沒辦法，一看到帝不滅那張臉，他就覺得自己頭上綠油油。
帝不滅好似知道承乾帝在想什麼。
孺慕的看了承乾帝一眼，就低下了頭。
或許是因爲帝不滅的眼神，又或者是看不到帝不滅的臉，承乾帝臉色柔和了許多。
實際上一直以來，在自己兒子面前，他都不是一個特別嚴肅的人。
“嗯，聽他們說，你功課不錯。”
“兒臣啓蒙晚，比不上諸位皇兄皇帝，只能勤能補拙。梅母妃經常對兒臣說父皇曾經的事，兒臣深有體悟。”
承乾帝一聽到華榮經常提他，臉色在瞬間柔和了。
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冷硬。
他最喜歡聽話的女人。
這後宮聰明的女人不少，難道就沒有人猜到他的用意？
不，猜到了。
只是她們聰明，從來不提。
像華榮那麼沒心眼說出來的人，真沒有。
可是，他怎麼就念着這個他已經看不透的女人呢。
他看着面前的帝不滅的發頂，想起因爲這些年不讓華榮有孕的事。
他看着這光鮮豔麗，花草四季常在的藏梅宮，突然生出了愧疚。
誰都以爲這滿宮花草是他對梅妃的寵愛。
殊不知這看似香豔的花草，能讓女子無孕。
“來人，把這藏梅宮的花草都給朕拔了！要是讓朕看到一株，你們就全部掉腦袋吧。”
李有福：“？？？”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了？從前絕不會這樣呀！
“好，好的陛下。”
帝不滅一直低着頭，像是沒有聽到承乾帝這句話。
承乾帝深吸一口氣，看着帝不滅這個他如今和梅妃唯一的牽連，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
“不滅，以後你每天下了學，就來御書房，朕要考校你。”
“是。”帝不滅聲音充滿了激動。
承乾帝滿意了。
他雖然現在不想見梅妃，但是他也不想梅妃被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欺辱。
只要帝不滅每天去御書房，這宮裏的奴才就不會看低藏梅宮。
而且，他也能從帝不滅口中聽到華榮的消息。
李有福也反應了過來。
複雜的看着帝不滅。
這梅妃未來恐怕不只是梅妃了，而這十三皇子，也不知道前程幾何。
柳依依和華榮站在窗邊嗑瓜子。
華榮撫了一下窗臺上的丁香，輕輕一笑。
柳依依反正習慣了華榮算無遺策。
此時也沒有多誇張。
帝不滅回頭，看向了華榮。
兩人的目光在對視那一刻，帝不滅眼底因爲之前看到承乾帝而生起的冰冷在瞬間融化。
他對着華榮咧嘴一笑。
華榮撇嘴，真的是傻兮兮的。
她突然想起某個世界，她好像也養過一個人。
她是那個人的童養妾。
重要的是，最後那人也被她養得傻乎乎的。
額。
華榮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有當孃的天賦。
她心裏不得勁，轉身走進內殿：“依依呀，本妃要睡會兒。”
柳依依：“好，婢妾給娘娘弄薰香，丁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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