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奐和胡夢軒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低下了頭。
姜奐的嘴角下意識地扯出一絲微笑。
胡夢軒的眼裏也不都是落寞。
“老三,你也想去珀斯呀跟我一起走唄機票隨時可以補。”妍蕙子一邊喫着果盤裏的乾果一邊說道。
“我還是留下吧,醫院裏的寵物患者離不開。另外,得有人陪着老大呀,就剩她自己留下,該多寂寞呀。”胡夢軒說。
“寂寞”妍蕙子停住了正往嘴裏送瓜子的手。
“寂寞”妍蕙子一隻手託着俏臉兒,看看胡夢軒,又看看姜奐。
胡夢軒也看看姜奐,沒心沒肺地笑了。
“所以,算是替我吧,照顧好她,她脾氣不好,也不會獨立生活。”妍蕙子看着虛空中的一個地方說道。
胡夢軒對着姜奐點了點頭。
姜奐站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過了一會,胡夢軒悄悄地來到姜奐的工位:“阿鴦,她走啦。”
“走啦”姜奐悄悄回道。
“其實她也不是對你只有敵意的,老婆還跟我說呢,她對你比對我還放心,知道你是我們這些人裏邊最疼老大的。老大心裏也最在乎你。”胡夢軒倚在工位的隔斷上,一隻手託着臉說。
“當然啦,我是非常疼她的。你呢誰疼你有沒有人追南南”
“沒有。”胡夢軒扭過臉看了看辦公室裏的掛鐘。
“連楊凱琪那樣的都有人疼有人追,你沒有我不信。”
胡夢軒低着頭,臉有點紅:“沒有就是沒有嘛。”
她又扯了幾句沒用的,看到小靜風塵僕僕回來了,才搭訕着離開。
姜奐看着她離去,關掉了自己電腦的屏幕。
他悄悄跟着胡夢軒下了樓,看她輕輕出樓門,在灑滿陽光的路口左右張望了一下,笑着快步朝拐角另一邊走了過去。
姜奐戴上舊毛線帽,沿着外弧線緊走,來到那個拐角背面的對側。
看到了。
胡夢軒像一隻小狗撲進主人的懷抱,依偎在一個胖胖的鬍子大叔肩膀上,大叔攬着她,倆人走向一輛老式吉普,那是鬍子叔的車,他剛坐在駕駛艙裏,胡夢軒就貼心地給他戴上了墨鏡。
車子開走了。
姜奐自言自語:“真是沒人追你,你追別人呢原來。”
不知爲什麼,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時候看的童話南南和鬍子伯伯。
回到公司,胖喬也在,姜奐問他:“中午咱喫食堂還是出去”
“我可不去,她回來了。”胖喬指了指張玉靚的辦公室。
“這麼快”姜奐估計張玉靚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情況。
張玉靚正在腆着臉給那個帥哥文山發微信,想把他儘快約出來,跟於新娟湊到一個局,給他們牽線,其實她覺得這件事挺跌份兒的,其實心裏一百個不情願,但是爲了公司的項目
這時姜奐一下子推門而入。
張玉靚嚇得手一抖,手機一下子掉在了桌面上。
姜奐心裏想着新劇的資金着落,又急於將妍蕙子剛纔過來的事告訴張玉靚,直接就來推開了她辦公室的門
“怎麼啦”姜奐一臉關心地走過來,觀察着她的氣色。
“沒事啊”張玉靚趕緊把手機屏幕扣到了桌上。
姜奐都好像沒看到那手機,徑直過來攬着她的肩膀:“新劇項目的資金談得順不順利”
“挺順利的。”張玉靚竭力讓自己的眼睛對着姜奐的眼睛,神色堅定地說。
“她剛跟我說了,還有老三。老三走了嗎”
“她早走了。”
“跟妍蕙子一起走的呀”
“她好像自己走的。”
“那就好。”張玉靚不錯眼地跟姜奐對視着。
“什麼好”
張玉靚整理了一下表情:“親愛的,我要跟重要客戶有一個電話,時間馬上到了,你先去忙你的唄,稍後我喊你一起下樓喫飯。”
“那好啵。”姜奐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張玉靚暗暗鬆了口氣,重新翻過手機,就是一怔。
她給文山的微信還沒發出去呢,對方倒是發來了一條信息:“靚姐,最近我有點煩啊,你晚上有空沒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有空啊,今晚上正好有局,我老姐請客,你正好來,大家認識一下。”
“好呀”
晚上,姜奐一個人在家,等張玉靚回來的功夫,他搜出嚴文井的童話集,想重新看看那篇南南和鬍子伯伯,但是看了一會兒,就困得不行,頭枕在沙發靠墊上
他慢慢走着,這是一座湮沒在沙漠深處的古代宮殿,金碧輝煌,潔淨的沙粒隨風穿梭拂動,把宮殿裏的金器打磨得金光閃耀,一塵不染。
宮殿裏的光芒均勻又很柔和,一個老人家壞笑着坐在一個皮墩子上:“你來啦”
姜奐知道,這是他夢中的隱祕宮殿。
老人家正是這裏的守護者。
老人家身邊,或蹲或臥,有幾隻夢獸,都靜靜地看着他。
“我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告別過去的生活了。”姜奐說。
“你不用什麼機會也能告別,但是你非得等一個什麼機會,說明你其實並不想告別過去。”老人家說。
“那又能怎麼樣瞞她一輩子三個人一起白頭偕老”姜奐問自己。
“再加上吳浩彤,你們四個一起過唄,嘿嘿嘿。”老人家說話很下流。
“不可能,我最煩的就是那個吳浩彤。”姜奐厭煩地說。
“那你還睡了她”老人家淫笑着問道。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必須要走的,我能選擇的不多。”姜奐辯解說。
“張玉靚其實對你很好。”
“是啊,她其實已經知道了我跟吳浩彤的事,但是她忍了。”
“李丹歌其實對你也好。”
“是啊,他跟我說過,可以接受我跟張玉靚結婚。”
“你更愛誰這兩個人之間選一個的話”
“我最愛的人,是我自己。”姜奐對自己說。
“這話這麼像你姐說的呢”老人家對他肅然起敬。
“錯。姜行是我堂姐,不是親姐。”
“你其實不喜歡她。”
“對,我早看透她了,我作勢離開李丹歌,就是要讓她從暗處跳出來,跟那個壞女人肖清心好好鬥一斗,最好兩敗俱傷。”
“就算都傷了,你能得到什麼”老人家正色問他。
“我是衣錦夜行,每一步都不能走錯,我怎麼知道前面是什麼”姜奐自言自語。
“你是什麼說什麼呢”張玉靚把躺在沙發上叨叨咕咕說夢話的姜奐搖醒了。
“我說我是最幸福的,因爲有你呀”姜奐的手不老實地在張玉靚身上游來游去。
剛剛在酒局上眼見了於新娟和文山的一見如故,見了他們膩在一起的樣子,張玉靚也有些情動:“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