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業務員支支吾吾說道：“經理，你看這個！”
值班經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這纔看清女業務員手中的支票。
要不是認識顧小石，和那張支票的擡頭上有顧小石的名字以及身份證號碼，值班經理都有了報警的衝動。他在銀行工作了很長時間，從未親眼見到過這種外匯支票，只記得在支行的業務培訓課中似曾相識。
被告知這間儲蓄所無法辦理外匯支票下賬業務後，顧小石有點失望，值班經理善意提醒他，這種業務只能去本區支行辦理，但下午三點之後，業務窗口就會關閉。
問明瞭支行地址，摸出手機一看，時間還來得及吧，顧小石拿回支票和身份證，轉身跑出儲蓄所，直奔他家而去。
望着顧小石離去的背影，值班經理一陣恍惚，今天是怎麼了？這個貌似沒什麼錢的大男孩，突然拿出一張大額支票，還是歐元的，難道他去敲詐勒索別人了？這個“別人”應該是位外國友人，不然怎會支付外幣，這不是國際犯罪嗎？
顧小石哪管別人怎麼想，回家翻出一本厚厚的書，把支票夾進書頁，放入包內，跟養母打了聲招呼，也沒說是什麼事，匆匆離開了。
乘坐公交車去本區的支行至少要半個小時，而且下車後仍需步行十分鐘，這還沒把等車的時間計算在內。顧小石馬不停蹄，終於在兩點四十分趕到了目的地。拿了號碼，前面有人正在辦理，只好等着，顧小石看着大廳掛鐘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心急如焚，千萬別白跑一趟啊。好在前面那位並未用到太長時間，五分鐘後，顧小石終於可以坐在業務櫃檯窗口前。
支行的工作人員，業務素養顯然比社區儲蓄所的高，見到支票也沒過於驚訝，只是反覆驗證名字和身份證號，還不時看向顧小石，似乎想確認是不是同一個人。
在被問到是需要直接轉入歐元，還是按照當天外匯牌價兌換成人民幣再轉，顧小石呆了，他一路來得匆忙，根本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猶豫了好幾分鐘，才決定留下1000歐元，其餘全部換成人民幣存入自己的賬戶。
終於辦完，一看時間，正好三點整，顧小石長出一口氣，老天爺保佑，還好沒白跑一趟。顧小石喜滋滋地走出銀行，卡里有1000歐元和30多萬人民幣，這算不算一夜暴富？這下家裏的新房子有着落了，養母和妹妹的生活費也有了，正準備哈哈大笑幾聲，隨即想起剛纔歐元兌換成人民幣，中間價和買入價的差額，再加上手續費，白白損失了好幾千，心疼啊，這該死的價差……
之所以留下1000歐元，是因爲顧小石考慮到即將出國，怎麼也要帶點錢在身邊，倒不是準備去歐洲旅遊購物，他從來沒那種鋪張的習慣，這錢的用途是明年暑假的往返機票，學院包喫包住，總不會還一直包路費吧？
懷揣着“鉅款”，顧小石沒有立即回家，他準備晚上請胖子去喫一頓。以前他兩人偶爾會出門逛逛，肯德基、麥當勞、漢堡王之類的西式快餐喫過，必勝客和不知道名字的西餐也喫過，高考結束後還去整了一頓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這些全都是胖子給的錢，不是顧小石吝嗇小氣，他確實沒什麼錢，其它事胖子從不主動，付賬倒是非常積極，今天終於拿到獎學金，雖說不應該亂花，但好歹胖子請過他多次，怎麼也該回請一頓吧？
胖子在知道顧小石拿到獎學金之後很是驚訝，最初連他都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本來嘛，包喫包住還給錢，什麼大學啊，從來就沒聽人說過，網上都沒有。胖子雖然一向認爲顧小石很聰明，可也不是那種驚世駭俗、驚才絕豔的超級人才，怎麼就會碰上這種好事，還是人家學院主動，難以置信！在顧小石亮出銀行卡並告訴胖子金額後，胖子信了，世上還真有這種事，世事難料！胖子打心眼兒裏爲顧小石高興，也爲自己高興，要知道，這麼神奇的事情，作爲談資，對妹子們的殺傷力巨大！
街上人多，特別是晚餐時間，特別是這些洋快餐店。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喫肯德基，而且總喫不膩。以德克士、肯德基和麥當勞爲主的幾家洋快餐，來神州開店已經二十年了，生意一直很好，去看看必勝客之類的，一到週末飯點，還需要排隊，如果去晚了，甚至會告訴你這個售罄那個也沒有了……
顧小石和胖子都喜歡喫肯德基，特別是炸得油乎乎的雞腿，這不，他兩正大快朵頤呢！
回到家已經九點，妹妹睡着了，養母正在收拾東西，顧小石輕輕走過去，示意到客廳說話。
養母帶上門，來到客廳坐下，顧小石掏出銀行卡遞給她。
“這是？”養母疑惑地看向顧小石。
“媽，您先聽我說。”顧小石將出國留學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養母，又指着桌上的銀行卡，解釋道：“這是剛纔跟您提到的獎學金，今天寄來的。”
“就是說，你說都是真的？”養母總覺有些不可思議，問道。
“是的，他們預支了獎學金，”顧小石道：“下午我出門，其實是去了趟銀行，把外幣換成了人民幣，全部存進了賬戶，媽，這張卡您收着吧，密碼是……”
“等一下，這裏面有多少錢？”養母打斷了顧小石，問道。
“我留了點外幣，1000歐元，到時候帶走，剩下的30多萬人民幣，全給您。”顧小石連忙說道。
養母深深吸了口氣，仍舊不怎麼相信，問道：“這麼多？”
顧小石興奮地點了點頭。
“他們爲什麼會給你這麼多錢？他們要你去幹什麼？你要出去幹什麼？”養母的語氣有點變了。
顧小石不明就裏，擡頭看向養母，說道：“不幹什麼啊。”
“小石，咱家雖然沒錢，但還能喫得起飯，湊合點日子照樣能過，房子的事你也不用操心，買套小點的就好，到時候媽再找個事做，多少有些收入，你安心去上大學。”養母說道。
顧小石剛想開口，只聽養母又說道：“但是，你不能去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你爸從小教你，不一定要做個成功的人，但一定不要做個壞人，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顧小石啞口無言，哪跟哪兒啊？看來養母想多了，她一定是認爲這錢來得太容易，數額又大，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於是急忙解釋道：“不是，媽，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怎麼敢去做壞事啊？這真是奧古斯都學院給我的獎學金，還有護照和簽證，對，還有機票訂單。”
說罷，趕忙回到房間，拿起那個盒子，找出幾樣東西，擺在養母身前的茶几上。
“媽，您看看，快看看，這都是真的，真的只是去留學，不是去幹壞事兒！”顧小石有點着急了，因爲他看到養母的眼角隱隱有淚光閃動。
養母仔細翻閱了一遍，這才緩和下來，但仍覺有點不可思議，普通人家裏，怎會碰到這種事？
顧小石見養母平靜了不少，心下寬慰，好事變壞事，可就得不償失了，於是說道：“媽，都是真的，他們不是騙子，真有這麼回事。”
“那……你真打算出國去了？我看看，8月24日的機票，沒多久你就要走了？”養母問道。
顧小石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對不起，媽，事先沒有跟您商量。但我就是這麼打算的，我想去，我要去。我想過了，這錢留給您，咱家可以買套大一點的房子，環境稍微好一點的，您就先別去找工作了，安心在家帶妹妹吧，過兩年她就要上小學了，聽人說小學之前去讀個銜接班有好處，總在家呆着不好，都沒個一起玩的小朋友。剩下的錢足夠你們用了，而且，獎學金每年都有，我拿到後全給您，慢慢花，可以用很久呢！”
養母的眼淚終於還是掉落下來，不是因爲生氣傷心，而是感動，這孩子，真懂事，更難得的是這份孝心。
只聽養母說道：“不，我不能要，這些錢是學院給你的，況且你出門在外，身邊沒錢，萬一碰到事情怎麼辦？人生地不熟的，又沒個親戚朋友，總要多帶點錢防身吧？”
“媽，不用的，學院包喫包住，平時學習任務又重，我不會跑到哪裏去的。而且我留了1000歐元，明年暑假還要回來看你們呢，那邊買機票便宜，用不了這麼多，能剩下不少呢。”顧小石搖頭道。
“可是……”養母還想說點什麼。
“媽，這一次，您就聽我的吧。”顧小石急忙勸阻道。
最後，顧小石收起銀行卡，他和養母說好了，明早去銀行轉賬，自己會留下一點，準備用來買山城到首都的機票，再加上打算強化一下英語，也會有用錢的地方，其餘的全部轉給養母。
是夜，顧小石躺在牀上，始終無法入睡，他太興奮，因爲自己沒有被騙，一切都是真的，夢想就要實現，感謝老天爺，終於可以擁有一個機會，一個出去看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