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萊目前所有的生活軌跡都始於12年前一個夏天。在此之前,嘉萊的記憶爲零。她既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姓名和親屬。記憶起始的那天,那是一個酷熱的夏日,在通向w城的主幹道路上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車禍現場一片狼藉,數以百計的相撞車輛被撞擊擠壓成一團團的鋼鐵碎片,周圍一片火海。嘉萊從猛烈爆燃引起衝擊波造成的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被卡在一輛燃燒着的卡車裏面,周圍出了飛濺的火苗,還有濃烈的煙霧和隆重的汽油味。同時嘉萊發現自己大腿動脈被割破,血流汩汩噴涌,自己虛弱得喘不上氣。驚恐的嘉萊試圖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變了形的車門,可惜怎麼推,覆住自己的重物都紋絲不動。眼看着火焰越燒越旺,快要引起第二次爆燃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出現,他從的大巴車底下把深受重傷的嘉萊一把拉出來。滿天飛舞的黃沙中,嘉萊勉強睜開眼睛,只依稀看見那男人用一片地上拾起的碎玻璃割破了自己的頸脖,鮮血瞬間噴涌而出,男子一邊捂着脖子,一邊扶起嘉萊,把嘉萊的頭靠在自己的腮幫邊:“喝,快喝我的血,不然你會迅速死去。”男子一邊搖晃着嘉萊,反覆叨唸着這一句話。幾乎喪失意識的嘉萊,在勉強喝下了幾口血腥濃郁的鮮血後,昏睡過去。不知道昏睡了多少時間,待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仰面躺在大道邊的一塊乾草坪上。不遠處的車禍現場明火已經熄滅,只有縷縷黑煙尚存。而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板結。再動了動受傷的大腿,嘉萊驚奇地發現大腿行動自如,剛纔還汩汩冒血的傷口竟然毫無蹤跡。

    正午的太陽把地面的一切都曬得發白而耀眼。逆光中,男人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尊黑色雕像,矗立在嘉萊身邊。男子低下身子,湊向嘉萊,用一種充滿磁性,又無比冷峻的聲調說:“你總算醒了。你好,小姐,我叫‘飛行員’,你叫什麼名字?”一張線條俊朗的男人的面孔,緩緩在炙熱的陽光下浮現清晰起來。這就是嘉萊第一次見到“飛行員”的場景,而這一幕,多年以來如印記般深深刻進了嘉萊的記憶裏。

    “感謝你救了我。我叫……我叫什麼名字?”嘉萊一陣頭暈噁心。

    “你叫嘉萊?”“飛行員”指了指嘉萊胸前的一根銀色項鍊掛着的吊墜,吊墜是一塊銘牌,上面用花體刻着“嘉萊”。

    “我想應該是的。我想剛纔的爆炸讓我受傷了,可是我又發現我身體上沒有傷。我……我……我有點語無倫次。”嘉萊很是尷尬。

    “來,把嘴角的血擦一下。”“飛行員”遞給嘉萊一張潔白的手絹。

    “‘飛行員’是你的綽號吧?”嘉萊一邊擦着嘴角,一邊問。

    “不,就是我的名字。名字嘛,就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已。不在乎具體叫什麼,只要你知道你叫的這個名字代表我,就足夠了,是不是?而我曾經是一個開飛機的。”說着“飛行員”做了一個開飛機的手勢。

    “你說的對!抱歉,可能那爆炸對我衝擊比較大,我到現在還覺得有點天旋地轉,腦子也不太好使,有點反應遲鈍。”

    “恩,爆炸衝擊會造成短暫的思考障礙。不要緊,過一會就會恢復的。”“飛行員”單膝跪地,同時望向遠方:“過會,還會有幾輛大巴車過來接送傷員去w城,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想,是的,我跟你一起去。謝謝你救了我。”

    “那就先站起來試一試。”“飛行員”攙扶着嘉萊顫顫巍巍地站立起來。

    “就這樣,我就在那次事故喪失了以往的記憶。他管自己叫‘飛行員’,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前往到w城。我就跟隨他來到w城。後來我們在這個城市找到了住處,而我在康復後也很快就找到了工作,我們就這樣定居下來。他對我很好。而我也很感激他。我們一開始如同朋友那樣相處,到後來我們相愛了。我很愛他。可是我並不瞭解他多少。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以何謀生。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不是嗎?這個城市裏,人人都不願分享自己的經歷,人人都甚至刻意隱藏着自己的過去。在w城生活的宗旨是:生活是在當下,與過去無關,與名字更無關。好了,說完了,我的故事。這些事情我對誰都沒說過。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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