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會變出翅膀,在天上飛?”
“她被抓住的那天,那麼多人都親眼看見了。”
“她算妖怪嗎?”
“她是魔鬼,都這麼說。”
“她跟那羣在天上飛來飛去,喫人心喝人血的夜行者又有什麼關係?她也是夜行者?教皇會如何處置她?”
“是魔鬼就得死。市長大人說了,待教皇最後宣判。如果是宣判她爲魔鬼,那麼她就得死。”
“不過她長得可是人的模樣?”
“你問題可真多,要不你等她醒了,親自去問問她……”
虛弱的嘉萊再次昏厥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時,只覺得自己嘴角有些溼潤,大概是見她多日滴水不進,怕她就這麼死去,所以在她昏迷中途,看守們給她灌過水了。
現在應該是夜晚了吧,雖然房間裏沒有窗戶,所有的光源均來自頭頂那盞雪亮的白熾燈,而此時,對面兩名直面嘉萊、筆直坐在椅子上的士兵,時不時地頭象雞啄米一般垂下,又迅速地起來,不一會又垂下,再擡起來。嘉萊想,現在大概應該是午夜之後了吧。
嘉萊覺得自己的耳邊傳來弱弱的呼吸,很輕微,但是她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由於雙手雙腳拷着手銬和腳鐐,所以嘉萊只能勉強將頭轉過去……
那張多次遇見的,猙獰扭曲的臉,正搭在嘉萊的肩頭,衝着她齜牙咧嘴地微笑。距離嘉萊的鼻尖不到10釐米的距離,那溫潤的呼吸幾乎噴到了嘉萊的臉上。
“啊!”嘉萊本能地尖叫一聲,因爲身體虛弱,尖叫的聲響也氣若游絲,以至於這麼微弱的尖叫聲盡然沒有驚醒對面兩個坐着打瞌睡的看守者。
那張臉搭載在一件寬大的袍子裏面,從嘉萊的視角,僅僅只能看見那張扭曲的幾乎看不出人形的臉。那張臉的主人的身體,此刻正伏在嘉萊身上,嘉萊甚至能瞟見他那黑色的袍子覆蓋在自己的背上。奇怪的是,嘉萊不能感受他壓着自己的重量,似乎他輕如鴻毛一般。
這個恐怖長相的人,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放在脣齒間,示意嘉萊禁聲。同時他繼續咧着嘴,笑容恐怖。嘉萊已經無力再做反抗,亦或者尖叫了。只好緊閉上雙眼,靜候怪人的下一個動作。
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嘉萊眯縫着睜開眼。只見那個面容怪異的男人正蹲在對面,兩個看守之間的位置,端詳着自己。他何時離開嘉萊的,不得而知。
“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麼?”嘉萊壓低聲音問道。
“我……想……看看……你。就象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看着你。”怪異男用一種極其古怪的腔調,吐字十分不連貫地說:“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像今天這樣,這麼近的距離,靜靜地看着你。那個時候,我就想,要是時間停止下來,就在這一刻,停下來,就好了。”
“讓我感受一下,你的呼吸,你那熟悉的呼吸……溫潤、平靜的呼吸。”說完,他伸出一根長長的,沾滿粘液的猩紅色的舌頭。舌頭瞬間掉落出來,但旋即打成一個小卷,接着又伸展開來。好長,足足有超過10裏面的長度。舌頭從嘉萊的額頭一直舔到嘉萊的鼻尖。
“滾開!噁心!”嘉萊奮力擡起拷着手鍊的雙手,向着面前這個男人揮了過去。
隨着嘉萊手臂的揮動,沉重的手鍊被帶起,然後沉悶地墜地,撞擊地面,發出一連串“哐當”聲響。這聲響將兩名打瞌睡的看守給驚醒了。兩人漫不經心地揉揉睡眼惺忪的雙眼。左邊的一個矮胖男子首先開口,他對着自己的同事說:“她是做噩夢了嗎?”
“瞧她那幅驚恐的樣子,估計是剛作了噩夢。”說着,這位健壯的士兵站起來,走向嘉萊。
“你別過來,你沒看見我面前這個妖怪嗎?”
“妖怪?什麼妖怪?他們說你纔是妖怪。”
“我?你看不見他嗎?就在我面前,他正對着我笑呢。”
“你大概是餓昏了頭吧。”一邊說着,士兵一邊蹲下來,把裝滿食物的餐盤,往嘉萊的方向推了過去。“你醒了,就喫點吧。你可不能當着我們的面餓死。爲了給昏迷的你喂點水,我們也是費了好大勁。你現在自己醒了,喫點吧。你要是餓死了,我們兩也就完蛋了。”
嘉萊不再作聲。她知道,此時此刻,不論她如何解釋,對面的兩個人是鐵定看不見此時距離她不足一米遠距離的怪異男人的。
而與此同時,那個吐着舌頭,帶着陰森而怪異笑容的男子,正齜牙咧嘴地對着自己笑着。
“軍士,請問現在幾點了?”嘉萊奮力坐起來身來,將自己的後背靠在牆上。
士兵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說:“快凌晨四點了。”
士兵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不轉睛地盯着嘉萊,雙方再無任何交流。而兩位軍士之間,蹲在地上的那個怪異男,就這麼一直靜靜地望着嘉萊,不再作聲。
嘉萊盯着他,一聲不吭,靜靜等待着怪異男人的下一個舉動。
過了不短的時間,也許是半個小時,亦或是更長些的時間,怪異男人衝着嘉萊,在地面上用那隻形同枯槁的手,在地面上比劃了許久,然後就保持着怪異的微笑,在嘉萊的眼前,慢慢淡去了蹤影。似乎就如同他根本不曾出現過的那般。
嘉萊看出來,他在地面上劃出來了一個六角星的圖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