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
到目的地後，陽九乾瞪眼，撥通甄日天的電話。
到了？
好好好，
我馬上出來。
甄日天說着掛了電話。
貞子這傢伙，在大學時就不正經，畢業後更是神神叨叨的。
陽九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甄日天挺着大肚子，出現在殯儀館左側，看到陽九，眯眼微笑。
那張肥臉上的肉一顫一顫，就像是肥貓扭動的屁股。
真經，好久不見，
菊花還好嗎？
甄日天抱住陽九，兩隻手捏住陽九的屁股。
陽九頂膝，使出爆蛋神功。
甄日天慘嚎着後退。
到殯儀館陪唱。
陽九沉着臉，厭惡地道：你這傢伙的口味真重。
走走走，就要開場了。
甄日天轉身帶路，繞到殯儀館後面，從後門進入。
過道里，有七個人正在換衣服。
四男三女，全都換上了孝服。
甄日天抓過兩套孝服，將一套扔給陽九，催道：快換上。
那孝服都能裝得下兩個陽九。
陽九滿臉懵逼。
抱歉抱歉，那是我的。
甄日天將兩套孝服換過來，快速穿好。
貞子，你他媽到底想幹啥？
陽九黑着臉。
亮嗓子啊。
甄日天一臉無奈地道：回頭再跟你解釋，快換衣服。
讓我給陌生人披麻戴孝？
貞子這畜生該不會拿腦袋爆過母豬的菊花吧？
陽九將孝服扔到一邊，轉身就走。
我的親哥哥呀！
甄日天撲通跪倒，哀求道：你要是走了，兄弟的招牌可就砸了，以後就得要飯吃了。
這傢伙的膝蓋這麼軟？
甄日天跪着爬過來，悄聲道：真經，給你五百。
我不是看在錢的份上。
陽九選擇妥協，邊換衣服邊道：我是顧全咱的兄弟情。
就知道真經你最仗義。
甄日天站起來，喜笑顏開：晚上我舔。
有個年輕男人突然出現，催道：賓客就要到了。
萬事俱備，就欠賓客。
甄日天握拳擊打胸口，表示一切就緒。
那男人點點頭，轉身出去。
真經，你只要裝裝樣子，剩下的有我呢。
甄日天讓陽九放輕鬆。
初次亮嗓子，
誰都緊張，
這就跟第一次誰都疼一樣，
忍忍就過去了。
你這亮嗓子是……哭喪？
陽九總算想明白。
在貔貅街，好像就有家哭喪鋪。
甄日天二話不說，推着陽九從旁側的側門，直接進入靈堂。
黃白相間的菊花，五顏六色的花圈……
圍繞正中的是副水晶棺。
水晶棺的兩側，擺滿紙火：
有四合院，也有高檔別墅；
有驢有馬，也有高檔轎車；
有金斗銀鬥，也有金山銀山；
有金童，有玉女……
應有盡有。
經過水晶棺時，陽九瞥到躺在裏面的好像是個小老頭。
小老頭枯瘦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右手還握着最新款的蘋果iphone xs x。
這是真土豪。
陽九看得羨慕不已。
這死人比活人都會享受。
這家有錢，
只要咱的嗓子亮得好，
賞錢大大的有。
甄日天顯然知道陽九在想什麼。
這漢奸的嘴臉啊。
九人哭喪，寓意九九歸一，可助仙逝的老太爺早登極樂。
至於三女六男的跪法，是說人有三六九等。
水晶棺裏躺着的當然是最尊貴的。
趁賓客沒來，甄日天小聲咕噥，給陽九講解亮嗓子的門道。
嗩吶響起，悲音繞堂。
兩側的攝像師準備就緒後，
參加弔唁的賓客，方纔相繼進入靈堂。
所有人都在偷偷抹眼淚。
有不少人刻意湊近攝像機，好把他們眼角的淚水拍得清晰點。
賓客入場結束。
有個道長最後進入靈堂，身穿黃色道袍，手持桃木劍，神情凝重。
九叔？
九叔不是病了嗎？
蝴蝶匆匆回家，就是爲照顧九叔，難道說……
在九叔身後，跟着一個青袍小道士，手提竹籃，正是王蝶。
悟空的毛毛，
真他孃的巧。
陽九急忙低頭，唯恐會被王蝶認出。
要是讓王蝶知道他跑去哭喪掙錢，那就太尷尬了。
好在王蝶顯然也是第一次，腦袋低垂，看着籃中的符紙，緊張得小腿發顫。
先讓賓客上香吧。
九叔進堂後，站到水晶棺旁邊。
王蝶緊挨着九叔而站，都不敢看棺中人一眼。
尚饗。
喪禮司儀扯開嗓子喊道。
一個老頭哆嗦着走上前，取過點燃的喪香，朝水晶棺拜了拜，將喪香插進香爐。
請節哀。
老頭悲聲說道。
哇……
甄日天哇哇痛哭，聲音洪亮，嚇得陽九一哆嗦。
有甄日天帶頭，其餘人都跟着大哭。
陽九額頭觸地，心裏直罵娘。
甄日天這孫子。
但凡有賓客上香，他們就得放聲痛哭。
這哭喪吧，
的確需要大嗓門，
難怪會被說成是亮嗓子。
賓客太多，哭到最後，有幾人的嗓子都快啞了。
眼淚鼻涕直往下掉。
一場兩百聽着輕鬆，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知道哭喪這行的不容易。
想掙錢都不容易。
最後一個賓客上香時，就連甄日天，都快哭不出聲來。
那個年輕男人站在賓客後方，黑着一張臉。
關鍵時刻，陽九嚎啕大哭，哭得情真意切，讓衆人油然生悲。
救星啊。
甄日天感動得想以身相許。
這個聲音好像是……
王蝶有點懵。
九叔拿桃木劍捅了捅陽九，哭喪這種事，差不多就得了。
陽九勉強止住哭聲，窘得無地自容。
剛纔他這是怎麼了？
天靈靈，
地靈靈，
四面八方顯神靈。
九叔嘴裏唸唸有詞，揮動桃木劍，做法超度逝者的靈魂。
竹籃裏的靈符，被桃木劍挑出，掠過燭火後，被燒成灰燼。
甄日天悄悄朝陽九豎起拇指。
陽九的額頭死死貼着地面，絕對不能擡頭。
動了。
真動了。
好神奇啊。
那是九叔，道行高深。
衆多賓客突然開口議論，言語中充滿對九叔的敬意。
九叔緊閉雙眸，右手持劍，劍尖指天，左手食中二指掐訣，輕輕貼到劍身上，嘴裏不知在念叨什麼。
水晶棺左側的紙火金童，正在原地一跳一跳。
任誰都會覺得，正是九叔在操控那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