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九露出微笑。
你、你能看到我？
那小夥子激動地一把握住陽九的雙手。
你先撒手。
陽九掙脫雙手，無語地道：我當然看得到你，你……
這小夥子是鬼。
陽九猛地恍然。
我肚子很餓，
我想喫東西，
可是，
可是所有人都不理我，
我真的好餓。
那小夥子抱頭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來我們店裏算你有眼光。
陽九扶起小夥子，順嘴問道：怎麼稱呼？
吳德。
小夥子答道。
進入快餐店，吳德的眼睛朝四周瞄着，店裏的恐怖裝修風格，很合他的胃口。
既然是鬼，就該直接來我們店。
王蝶站在收銀臺後，微笑道：吳德，想喫點什麼？
你說什麼？
吳德瞪圓雙眼。
王蝶只得再次問道：你想喫點什麼？
不，不是這句，是前一句。
吳德瞳孔放大，嘎聲道：什麼叫既然是鬼？
王蝶看向陽九。
陽九面露苦笑。
這個吳德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死掉的吳德，餓着肚子，想找個喫飯的地方，但進入所有的飯館，都沒有人能夠看到他。
那種被所有人無視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你先坐。
陽九請吳德坐在旁側。
那張桌子的桌布，乃是電鋸殺人的血腥畫面。
吳德低頭看着桌布，低聲問道：你們是說我死了？
不得不說吳德非常聰明。
陽九嘆道：可能是這樣的。
那……我是怎麼死的？
吳德面露迷茫。
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王蝶莫名想笑。
但死者爲大，她唯有強行忍住，以示對靈魂的尊重。
吳德搖搖頭。
他是真的不知道。
能給我點喫的嗎？
吳德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陽九扭頭對聶小倩說道：給他一份蛋炒飯。
聶小倩不喜歡飄，慢悠悠地走過來。
她的美貌讓吳德挪不開眼睛。
蛋炒飯的香味都引不起吳德的興趣。
奴家好看嗎？
聶小倩朝吳德嫣然一笑。
好、好看。
吳德連連點頭。
那現在呢？聶小倩吐出舌頭，臉色變得紫青，七竅都有鮮血流出。
鬼啊。
吳德大叫一聲，嚇得從椅子上栽倒在地。
聶小倩一扭腰肢，走向廚房。
缺德啊，瞧你那沒出息樣，別忘了你也是鬼。生意不好，陽九的心情也不好，便拿捉弄吳德尋點開心。
吳德反駁道：我叫吳德，不是缺德。
他發覺那蛋炒飯的味道後，爬起來就開始狼吞虎嚥。
看那模樣簡直就像是餓死鬼。
沒做缺德事，怎會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陽九搖頭嘆息，勸吳德要認清現實。
吳德沒法反駁，也不想反駁，只想快點填飽肚子。
一份蛋炒飯很快被他喫完，但他看向廚房，顯然還想再來一份。
你有錢嗎？
陽九拋出最現實的問題。
我雖然窮，但一頓飯還是喫得起的。吳德邊說邊摸向口袋。
掏出錢包，裏面有不少百元大鈔。
吳德非常得意，但當他的手伸進錢包，那些錢幣全都化作烏有。
吳德傻眼。
你是鬼。
王蝶好心地給他解惑：只能用冥鈔。
冥鈔？
吳德尷尬地道：可我沒有冥鈔啊。
沒人燒給你，你哪來的錢？
陽九在心裏鄙視吳德，笑着問道：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吳德再次傻眼。
要不是陽九提起，他都不會想到這個問題。
他明明有家，可該如何回家呢？
他記得家的模樣，就是不記得回家的路。
如果我是鬼，那你們怎麼能看到我？
吳德想着想着卻想到了非常關鍵的一點，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們也是鬼？
對這種無聊的問題，陽九和王蝶都不想回答。
陽九，九叔說過，任何人死後，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靈魂擺渡人。王蝶將陽九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沒被靈魂擺渡人發現的靈魂，必然死的蹊蹺。
陽九點頭道：我對缺德的死因非常好奇。
我給九叔打個電話問問。王蝶說着走進廚房。
陽九讓聶小倩再給吳德一份蛋炒飯。
就算是鬼，餓着肚子也無法集中精力。
吳德這回喫得很慢。
將這份蛋炒飯喫完後，吳德放下筷子，長嘆一聲。
想到什麼了？
陽九問道。
吳德道：我有個妹妹。
你妹妹多大了？
長得漂亮不？
三圍多少？
能介紹給我認識嗎？
陽九激動地搓着雙手。
你想幹嘛？
吳德滿臉都是防備。
想。
陽九的回答很誠實。
吳德頓時怒容滿面，想把陽九掐死。
陽九朝吳德伸出手：兩碗蛋炒飯，一共二十塊。
我沒錢。
吳德立馬慫了。
他活着就是個膽小鬼，死後更不敢喫霸王餐。
沒錢就把你妹妹介紹給我。
陽九滿臉都是齷齪不堪的笑容。
啊……
吳德大叫着揮拳砸向陽九的臉。
他的拳頭直接穿過陽九的腦袋，陽九的臉上笑容依舊，他的拳頭傷不到陽九。
缺德啊，你可真夠缺德的，喫霸王餐就算了，還敢動手打人？陽九朝自己的拳頭哈氣，看樣子想跟吳德好好打一架。
吳德知道自己理虧，轉身就跑。
聶小倩突然出現在店門口。
讓開，讓開……
吳德咬咬牙，一頭朝聶小倩撞去。
聶小倩微微彎腰，輕吹口氣。
吳德就如柳絮般向後飄起。
這是什麼情況？
吳德的腦袋撞在天花板上，眼前兇惡醜陋的地獄獄卒。
地獄獄卒頭角崢嶸，騰騰冒着火焰，宛如活的。
吳德嚇得閉上眼睛，身子貼在天花板上，無法落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王蝶從廚房出來，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吳德，滿臉懵逼。
九叔怎麼說？
陽九避而不答。
九叔說只要給吳德時間，吳德遲早會想起自己是怎麼死的。
王蝶有點無奈地道：在那之前，讓我們照顧好吳德。
無償照顧？
陽九苦下臉。
你還指望九叔那鐵公雞自己拔毛給你？
王蝶微笑。
我知道我家在哪兒了。
吳德在天花板上叫道：快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