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四騎士 >第五十三章 離去(巴西勒)
    巴西勒藏在樹上,以烏雲爲遮掩,以樹葉爲陰影,看着樹下走過的人羣,那些密密麻麻的金色軍隊,正仰首挺胸踏步走來。

    他將衣服的下襬撕成幾縷布條,把小腿處流血的地方扎得結識,暫時忘卻了傷口帶來的痛苦。

    金色的軍隊人數很多,三人一隊,五人一伍,偶爾有些穿着金甲的騎兵經過,他們騎着頭上長角的高頭大馬,踏在淺淺的河水裏,疾馳而去。

    許久之後這隻軍隊才帶着沖天而起的塵土揚長而去,寂靜的凌晨重歸於寂靜。

    就在不久之前,這隻金色的軍隊包圍了十幾個身穿彩色皮甲的士兵,不由分說得將他們統統處決,長矛準確得刺進心臟的部位,一擊斃命,絲毫不拖泥帶水。巴西勒不知道他們是敵或友,不敢輕易現身。

    喧囂離去,奔流蜂擁、冰冷的溪水方覓得平靜,一株長在河邊的體態怪異的老樹遮蔽了他的身影,巴西勒靠着樹幹將腦袋浸在水裏,一瞬間他的眼前盡是黑暗,冰冷的水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現在應該去哪?沒有人告訴巴西勒,從前總是有維克爵士發出命令,他只要照做就好,刷馬、捕獵、往左或往右都是如此,現在只有他孤身一人,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哈桑早就帶着維克爵士的骨灰返回了雷堡,算算日子,他也應該到了,不出意外伯爵會在雷堡裏爲維克爵士舉行一個小小的南方式的葬禮,雷納德神父會講述着他的生平,熟悉維克爵士的人會最後一次觸摸他的手掌。

    哦,不對,巴西勒一陣恍惚,維克爵士早在密林時就按照密林人的傳統燒成骨灰了。

    巴西勒的思緒忽然順暢起來,他忽然想變成一條魚,只要順着河終究會飄向大海,然後慢慢得,一步一步得游回帝國本土,然後徒步回到雷堡,將維克爵士的頭顱與他的骨灰埋在一起,他的使命就結束了。

    一陣風嘯聲忽然掠過巴西勒的耳邊,他猛地將腦袋從河裏拔出,看到深藍色的天際中,遮天蔽月的鳥羣撲扇着翅膀從他的身邊掠過,先是體型較小的鳥兒,它們飛得極快,迅速衝過巴西勒的身邊,然後是體型較大的鳥,隨着幾隻黑白相間的鳥兒撞到他的胸口,他這纔想起躲閃,然而鳥兒大多,他只好將整個身子鑽到水中,只露出自己的腦袋。

    鳥兒們來的快,去的也快,它們的鳴叫和扇動翅膀的聲音漸行漸遠,巴西勒心有餘悸得爬上岸,卻不曾想一隻落單的大黑雕又把他撞回河裏,他甚至可以看到黑雕驚恐的表情。

    “這羣鳥都瘋了吧!”巴西勒口中怒罵,再次爬上岸邊,揉着被撞疼的胸口。

    這羣瘋鳥雖說怪,但還不足以讓他驚慌失措,就在一天內,他先後見到了死人復活,骸骨與他戰鬥,還見到了失去記憶的愛麗絲,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驚訝的了。

    他拄着‘貴婦’,揹着裝有維克爵士頭顱的包裹,像一個出遠門的探親戚的農夫,一瘸一拐得,漫無目的的走着。

    順着河走總能找到人煙,也許運氣好能再看到那片生氣勃勃的營地,不知道加齊先生現在哪,他把自己帶來晚風灣,也有義務把自己送回去。

    巴西勒從來沒想到危險會以這種方式來臨。那是從樹上飄下來的幾片枯黃的葉子,悠然得飄到他面前的時候,卻突然迅速加速襲來,巴西勒本能的一偏腦袋,樹葉就擦着他的耳垂飛去,巴西勒心有餘悸得摸了摸受傷的地方,入手一片血紅。

    遠遠一塊巨石的陰影裏,走出一個手持長弓的金髮人,他持弓瞄準了巴西勒,本該搭着箭枝的地方卻是一片片樹葉。弓弦繃緊,樹葉不同於剛纔慢悠悠的飄然情景,而是帶着風哨聲急射而來。

    巴西勒來不及多想,閃轉騰挪,三枚樹葉貼着他的衣角射進身後空氣中,他在半空中持劍擊飛兩枚樹葉,樹葉反彈着嵌進旁邊的樹幹中。

    巴西勒撲身跌落地面,眼角的餘光看到持弓的金髮人再次搭上鋒利的樹葉,他撐着身子想要爬起來,受傷的小腿卻一陣抽搐,那裏的傷口崩裂,鮮血透過布條蔓延垂落。

    然而持弓的金髮人卻遲遲不肯射出這致命的一箭,他像一尊雕像保持着拉弓的姿勢,久久凝視着巴西勒。

    直到金髮人的脖頸處寒光一閃,他的頭顱就像切割過的奶油一般從脖子上滑落,斷頸處鮮血沖天而起,在四周灑下一片血花。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從金髮人的屍體上踏過,來人手持一柄乳白色的劍,朝巴西勒走來。

    巴西勒半跪在地上,汗津津的手掌抓緊貴婦,對準來人。

    你是一個騎士,他不斷低吟着,真正的騎士永不畏懼。

    “別害怕,巴西勒,是我”來人慢慢走近,露出他略帶衰老的面目。

    “薩喬爵士,你怎麼會在這裏”看着這張熟悉的面孔,巴西勒緊繃的神經一鬆,佩劍在他說中滑落。

    “我們得快點走,夜靈已經完全佔領了小彩石城和周邊的地區”薩喬爵士一把攙起巴西勒,迅速離去。

    走到後來,薩喬爵士幾乎是揹着巴西勒,期間他們遇到幾隊在柳樹林中晃悠的金髮士兵,或是等待,或是繞路,最後有驚無險得逃離了柳樹林。

    柳樹林的邊緣處,一間廢棄的草頂泥屋旁,一架平板馬車靜靜停靠在那裏,車架上坐着一個高大巍峨的身影,他**着傷痕累累的上身,正在四處張望。

    聽到巴西勒和薩喬爵士的腳步聲,車架上的哈沃克抓緊斧頭,一臉緊張的張望。

    “辦成你的事了嗎”哈沃克攙着巴西勒,把他引到車板邊。

    巴西勒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傷,他甩了甩背後的包裹:“在這呢”

    “那好,我們最起碼三件事中辦成兩件,也算不枉此行”哈沃克強壯的臂彎直接把巴西勒抱到車裏。

    巴西勒瞠目結舌得看着車板上趴着的一頭黑棕色的大熊,大熊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昏迷。

    “這是什麼?你的獵物嗎”巴西勒緊張得抓着貴婦,有些不確定這頭熊會不會暴起傷人。

    “這是我的弟弟比爾啊,我們找到他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似乎就在巴西勒的耳邊,他看了看四周,只發現棕熊的頭頂站着一隻多毛的銀光怪鳥。

    “別到處看了,就是我,我是弗萊爾”銀光怪鳥扇了扇自己的翅膀,突然張開尖嘴說道:“就在我們分開的這些天,我和比爾就徹底變成了動物,我和哈沃克找到比爾的時候有很多復生的亡靈戰士正要殺死他,幸虧薩喬爵士及時來到救了我們”

    另一邊,哈沃克爬回馬駕,和薩喬爵士並肩而坐,他一揮馬鞭,馬車便邁着堅定的步伐策馬飛輿。

    長路漫漫,薩喬爵士開始給巴西勒講述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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