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來自學城的隊伍結伴而行,揚長向西而去。直到他在埃裏克爵士的手裏借來一匹馬後,他纔想起這是通往果園城的道路。
埃裏克爵士是服務於學城的騎士,塔西博士命令他一步不離得守護馬車,他似乎很健談,總愛找巴西勒說話。
對此巴西勒倒是能夠理解,車上只有一隻熊和一隻鳥,比爾仍陷入昏迷,弗萊爾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講話,而哈沃克駕着馬車,一臉嚴肅得戒備着,只剩下巴西勒還像一個正常人。
“那個人是個密林蠻子嗎,他身上有很多刺青”埃裏克爵士撥轉馬頭來到他身邊,一臉警惕得看着哈沃克:“我討厭蠻子,傳說他們在慶祝節日的時候會一邊吐着舌頭一邊幹母羊”
這讓巴西勒想起了小博爾登(維克爵士在雷堡的侍從,果園城大婚後被冊封爲騎士),他也對密林人有如此評價,沒想巴西勒又在這裏聽到了同樣的話,似乎南方人對密林人的偏見愈演愈烈。
“我向你保證,密林人男人只會乾女人”巴西勒說道:“我在密林地有一塊領地,對此我很瞭解”
埃裏克爵士不再像開始那樣和善,他的臉扭成古怪的表情:“什麼?你是個密林人?一個密林人騎士?”
“不,我在南方長大”巴西勒用濃厚的南方口音說着:“我只是成年後纔去的密林地”
“那就好”學城騎士鬆了口氣:“至少你不會幹母羊”他似乎並沒有把巴西勒的解釋當回事。
夜晚來臨時,隊伍進駐了一個村子,村中老者殷勤得爲他們掃除出幾間乾淨的房間,塔西博士對於感激不盡,但卻指示他手下的騎士們在院子裏守着馬車,巴西勒本來也想守在馬車邊,卻被薩喬爵士趕走了。
“你該去房間裏好好休息,這一段時間對你來說是一個煎熬”薩喬爵士如此對他說。
是啊,艱難,他說的沒錯,這段時間巴西勒經歷的太多,維克爵士的死,亡靈法師還有失而復見的愛麗絲,每一件事都讓他並不太聰明的腦袋轉不過彎來。
更別提他們在從晚風灣回到帝國本地的路上,薩喬爵士向他灌輸的那些關於屏障,魔法的話了。
巴西勒簡單的喫過一些食物後便早早躺下,腦袋剛一挨着稻草枕頭,身上便如同墜了千斤的重量,不斷把他的意識往模糊的世界裏扯去,他不再堅持,合上眼睛擁抱了那股黑暗。
然而天不遂人願,忽然間敲門聲轟然響起,巴西勒忿恨得把腦袋埋進枕頭底,期望那人識趣離開。
門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敲得很有節奏,一板一眼,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巴西勒一陣惱火,儘量壓住火氣:“是誰啊”
“爵士,我是塔西博士,我可以進來嗎”門外的人有着流雲般悅耳的聲音。
巴西勒知道就算他拒絕了,估計塔西博士也不會放棄敲門,他趿拉着鞋子打開門,發現門外不止他一個人,埃裏克爵士站在博士身後朝裏打量着,他的身邊有一個穿着灰袍的小學徒。
“博士,您有什麼事”巴西勒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打着哈欠問道。
“有些事本應該到了學城再說的,但我是在按住不住好奇心了”塔西博士說道,他穿着亮紫色的袍子,袍子的邊角繡着金線流蘇,下襬印着鵝毛筆紋章,正是學城的標記。
巴西勒在也見過許多學城的學者,他們中的探險者有時會留宿在雷堡裏,但大多數是最低級的學徒,級別更高的學士就可以在伯爵的餐桌上有一席之地了。
他們中學識最淵博的人會被稱爲博士,但博士們通常是須發斑白鬢鬢,滿臉皺紋的老人,像眼前這位塔西博士如此年輕的,實屬罕見。
如果你真的抱歉就不應該來,巴西勒暗想道,但還是彬彬有禮的點頭致意:“您有何事”
“只有幾個簡單的問題”塔西伯爵揮了揮手,他的小學徒馬上攤開一張羊皮紙,以他的後背爲桌,沾了沾鵝毛筆開始記錄。
巴西勒看着這一對像是雌獸背崽的學者,不禁暗自一笑,被吵醒的燥意倒是十分去了八分。
塔西博士清了清嗓子:“請問永夜之子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她在進行復生儀式後有衰老的跡象嗎”
巴西勒一愣:“永夜之子是什麼東西”
對方的表情似乎比他還要疑惑:“永夜之子,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愛麗絲”
“沒有,別胡說啊,誰說我喜歡她的”巴西勒臉一紅,諾諾道。
“好了,這不是重點,薩喬爵士說裏達殿下啓動了復生儀式,以永夜之子爲媒介,讓她在亡者的世界裏把真神之刃大教長的靈魂拽回來人間,那麼她在儀式後有明顯的衰老痕跡嗎”
巴西勒的思緒回到那個石室裏,想了一會:“愛麗絲失蹤快兩年了,她個子長高了,也漂亮多了,也不想以前那麼”
“停”塔西博士打斷了他:“我是說明顯衰老的痕跡,比如臉上遍佈皺紋,頭髮枯白,皮膚鬆弛等跡象”
“沒有”巴西勒搖搖頭:“我很確定沒有”
年輕的博士打了個指響,扭頭對學徒吩咐道:“記下來,永夜之子的身份確定了,她就是雷堡伯爵的女兒”
“請等一等”巴西勒對奮筆疾書的小學徒說道:“愛麗絲是露絲小姐的侍女,不是伯爵的女兒,你們搞錯了”
“不,我很確定我沒搞錯”塔西博士目光炯炯:“永夜之子是夜色之神的神格消散前留在凡間的血脈,永夜之子每誕下女兒,便會把永夜的力量傳遞到她頭一胎女兒身上。上一任永夜之子就是雷堡伯爵夫人,雷堡伯爵爲了斷絕永夜的血脈,在伯爵夫人生下女嬰後,便想把這個不詳的女兒殺死,爲了不讓別人起疑心,他甚至還收養了一個同天出生的女嬰,當做自己的女兒,這個收養的女嬰就是露絲,如今的果園城繼承人的夫人”
“可是愛麗絲活得好好的啊”巴西勒一瞬間覺得不可思議。
“問題就出在這裏”塔西博士接着說道:“那畢竟是伯爵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下不了手,只能委託他最信任的朋友,也就是你的父親維克爵士到野外處決女嬰的生命,維克爵士用短劍割開了小女嬰的喉嚨,把她扔到了蚯蚓河裏,這也是他留給你的那柄短劍名字的來由”
巴西勒拔出‘處女’看着它油光潔淨的劍身,手掌在上面拂過,想着它曾經割開過愛麗絲的喉嚨,不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利刃在他的大拇指割開一個小口子,他看着涓涓細流遍佈手掌,一陣惆悵。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對,不對,愛麗絲還活着,她並沒有被殺死”巴西勒抓着塔西博士的衣襟,鮮血染紅了他的衣領。
“那時他們都不知道,永夜之子是殺不死的,嶄新的永夜之子順着蚯蚓河漂流而下,被一對膝下無子的老夫婦撿到了,他們爲永夜之子起名愛麗絲,並把她撫養長大,後來永夜之子陰錯陽差來到了雷堡,成爲伯爵女兒的侍女”塔西博士苦澀的撇撇嘴:“命運真的很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