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四騎士 >第三百六十九章 鎏金野獸
    阿爾德勃腿傷痊癒的那一刻,也是他失去女兒的一刻,當那具美麗的小嬌軀在教堂裏如同睡眠一樣,阿爾德勃還在和女僕結伴,到處跟鄰居們詢問艾希的下落。

    只有鄰家的裁縫告訴他,艾希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從家裏跑了出去,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效忠於鹹魚堡伯爵的僱傭騎士就來到阿爾德勃的家裏,把他拉倒一邊:“爵士,有些事情,需要你前往教堂去看一樣”

    “教堂?怎麼了”阿爾德勃使勁壓抑住自己躁動不安的心臟,隱隱約約有不好的預感:“艾希怎麼了”

    僱傭騎士沒有說話,阿爾德勃一路跌跌撞撞的跟隨在他身後,甚至還撞到了幾個路人,他對對方的破口大罵充耳不聞,雙腿生風似得朝教堂跑去。

    教堂的門口,鹹魚堡的神父一身素裹白袍站立在那裏:“請節哀,爵士,令千金正在停屍房裏”

    阿爾德勃的腦袋嗡的一下炸了起來,他努力支起發軟的雙腿,艱難的朝停屍房裏走去,在院子裏的空地上,一臉幾日沒有露面的瑟琳娜也出現在那裏,她坐在一排木凳子上,將臉埋在手掌裏,頭髮凌亂不堪,幾個平日裏來往的貴婦陪在她身邊,好言相勸。

    他理都沒理已經幾乎與他成爲陌生人的妻子,在貴婦們錯愕的眼神中,直接走進了停屍房,入目就看到一張用純白色麻布鋪成的地塌上,自己的女兒艾希正靜靜的躺在那裏,她臉色蒼白,嘴脣亦沒有一絲血色,就像睡着了一樣。

    幾個修女正在爲艾希整理遺容,她穿着一件紅色的天鵝絨長裙,踏着一雙寶貴的小羊皮靴子,她從未穿過這麼好的衣服。

    “她怎麼了,她怎麼了”阿爾德勃無力的跪在女兒身邊:“出什麼事了,怎麼會”

    幾個修女沒有說話,只是用梳子把艾希美麗的金黃色頭髮整理一番後便離開了,阿爾德勃無力的握住女兒的小手,她的手好涼,好小,似乎沒有骨頭,如此羸弱。

    一直到午後時分,停屍房才又走進一個人,鹹魚堡伯爵的家族學士到來阿爾德勃身邊:“爵士,事情是這樣的,艾希小姐昨天晚上出門時,被城堡外鮮花境軍隊拋來的一顆石彈砸到,那塊石頭體積雖然不大,但速度很快,打碎了艾希小姐的內臟”

    “怎麼會”阿爾德勃腦子一團漿糊:“對方大半夜的怎麼可能攻城呢,現在不是相持階段嗎?怎麼會”

    “也許是某個工匠一時手癢,正好砸到了出門在院子裏的艾希小姐,這也是沒辦法的,這就是至高我主給與我們的命運,請節哀吧爵士”學士說完就離開了,又只剩下阿爾德勃一人。

    鎏金騎士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他把家裏的窗簾關的嚴嚴實實的,整個屋子變得一片漆黑,耳邊只能傳來隔壁女僕的哭泣聲,她把艾希從一個嬰兒照顧到今天,已是極有感情。

    既然是戰爭中的死亡,就沒有必要停屍太久,艾希的屍體在黃昏時候就在教堂的院子裏被燒掉了,昨天還是一個乖巧可人,有些害羞的女孩,現在就變成了一捧慘白的骨灰。

    他的妻子瑟琳娜在簡短的葬禮結束後,就隨着鹹魚堡繼承人的腳步走掉了,阿爾德勃只能自己捧着骨灰罈子回家。

    因爲艾希死了,家裏也不需要女僕了,而且現在圍城也沒有結束,阿爾德勃現在只能孤零零的抱着女兒,等待可以離開那天,他決定再也不來鹹魚堡了。

    城外的圍城戰鬥又開始了,這次對方來了個大的,一顆極具重量的砲彈砸在房頂,整間屋子開始疏疏落落落下灰塵,將他變成一個灰人。

    砲彈和弩箭發射一陣後,城堡外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鮮花境的軍隊開始攻城,阿爾德勃雖然不相信鮮花境的軍隊能夠破城,但還是將自己的佩劍銀血握在掌中,直到夜幕降臨,終於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來人是吉麗女僕,看到她的一瞬間,阿爾德勃就知道鹹魚堡還完好無損,她手裏端着一張餐盤,輕輕放在阿爾德勃身邊:“大人,我看您沒去領食物,就給您端來了”

    阿爾德勃張了張嘴想要道謝,卻沒有一絲力氣張口,吉麗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過了身:“大人,艾希小姐的死可能沒這麼簡單,您就沒察覺嗎”

    “你什麼意思”阿爾德勃大聲問道。

    “您小點聲,我的大人”吉麗倒吸一口涼氣,緊忙鬼鬼祟祟的探視了兩眼,然後關上了房門:“大人,昨天夜裏鮮花境的軍隊根本沒朝城堡裏發射砲彈,打死艾希小姐就更無從說起了,您陷入了失去女兒的痛苦,沒有察覺也是情有可原”說完她攏了攏粗布裙子:“您好好想想吧,我還趕緊回去了,新主家還在等着我呢”

    鎏金騎士瞬間愕然,他之所以沒想得太多,是因爲艾希死亡時,身邊還有值夜軍士作爲目擊證人可以作證,而且那顆砲彈阿爾德勃也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還沾着艾希的血跡,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的別過頭去。

    而那些個所謂的目擊證人因爲和阿爾德勃並不熟悉,所以在艾希被砲彈擊中的時候直接去找了瑟琳娜,畢竟瑟琳娜和西里西克·菲史住在一起的事情人盡皆知。

    也只有當艾希徹底救不回來的一剎那,瑟琳娜纔想起通知阿爾德勃。

    阿爾德勃沒那麼多腦筋可以動,光憑吉麗剛剛的那句話,就可以說明這件事必有蹊蹺,畢竟她和艾希是十分親密的。

    他把女兒的骨灰罈子輕輕放在牀上,換上一身輕便的皮衣,然後摟着自己的女兒合衣躺在牀上,就像這些天中每個夜裏一樣。

    直到濃霧中的月亮高高掠過樹梢,阿爾德勃在女兒的骨灰罈子上輕輕的一吻,拿起靠在牀頭邊的佩劍,走出家門。

    月黑風高夜,是個殺人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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