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任菜湯在他面前漸漸變涼,身邊的甲殼蟲男爵捅了捅他的咯吱窩:“伯爵大人,你喝不喝啊,不喝我就幫你消滅了,不能浪費不是嘛”
得到首肯後,甲殼蟲男爵捧起大湯碗,將菜湯倒進他那個如同無底洞一般的嗓子眼裏,男爵舒服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整個宴會大廳發出一陣咚咚咚的聲音,門口兩側的樂隊以爲是自己的鼓手開始奏樂,連忙用手指在魯特琴上來回遊走。
接着來了青豌豆、洋蔥和甜菜做的色拉、杏仁奶燉河魚、烤鴨、堆成山狀的碎苦蕪連接上菜。
不知道上菜的僕人是眼花了還是怎麼樣,竟然把本該扔給狗兒們的鴨頭放在了他的盤子裏,巴拉克插起鴨頭,和鴨子的眼睛對視,聲嘟囔着:“你這腦殼,長得一點都不圓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休拉達來到樂隊指揮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後輕盈的圓舞曲就響了起來,聽到熟悉的樂曲響起,正在用餐的男男女女擡起頭,想要目睹到底會是誰來跳第一曲。
通常的第一曲要由在場最地位最高貴的男性來邀請一位女士共舞,現在在場身份最高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光達布爾伯爵,他作爲海政大臣,便是在場的貴族之首。
巴拉克無聊的扒拉的手指甲,猜想達布爾會邀請哪位女士,首先肯定不會是他的新婚妻子,他們有一晚上可以折騰呢,不差這一會兒,如果邀請了自己的妻子,會被認爲很心眼。
大多數的新郎會邀請自己的母親或者女性親屬共舞,但達布爾的母親早就已經去世,而她的祖母癱瘓了十多年,此刻大概正在香水城裏在藥物的作用下酣睡的香甜吧。
“大人,大人,該您下場了”
這時坐在場下的休拉達來到巴拉克身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巴拉克擡起頭,看到全大廳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他這纔想起雖然自己僅僅是個伯爵,還是那種沒有封地的伯爵,但由於是當今皇帝的親哥哥,自然是在場身份最高的人。
看到巴拉克從發呆中回過神,樂隊忽然拉出一個調子極高的音,已經到這份上了,再滿腹牢騷也得裝出一副開心的模樣,他佯裝開心咧開嘴,跳到場中全身此左腳尖爲中心轉着圈,右手同時準備邀請自己的舞伴。
在黃金宮裏,查理特意爲他的皇后母親建立了一個舞廳,莉莉不喜歡巴拉克舞刀弄棒,空閒之餘會邀請許多舞者和樂者教授他舞蹈和樂器。所以從他的舞蹈就非常嫺熟。
只不過從黃金宮發生變故以來,巴拉克就再也沒有跳過舞蹈了,藉着達布爾和安妮的婚禮之際,他將再次展現自己的舞姿。
他的右手在場中央劃出一道一道圈,許多年輕的女孩期盼着能夠被選中,然而巴拉克的右手卻停在了甲殼蟲男爵一家的桌子前,男爵夫人驚訝的張開了嘴,握着胸口大口喘着氣,似乎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
甲殼蟲家的姐就是在那次爲了慶祝查理和莉莉新婚比武大會上,得到了冠軍花園的嬰兒,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如今的甲殼蟲姐已經雖然年紀尚,但依稀可以遇見長大必將是個美人,她嬌弱而優雅的從母親的懷裏爭奪出來,跳到了大廳中央。
“大人,謝謝您的邀請,我很榮幸”甲殼蟲姐的聲音清脆而動聽,就像風鈴在風中發出陣陣響聲一樣,她行了個屈膝禮,然後挺直了自己單薄的腰桿。
巴拉克朝樂隊打了個指響:“請奏《夜鶯舞曲》”
《夜鶯舞曲》是一首非常特殊的舞曲,非技藝嫺熟的舞者不能駕馭,這個曲子的節奏先是極其舒緩,然而慢慢加速,在不知不自覺中達到極限的速度,幾乎會將兩名舞者甩出去。
聽到這首速度極快的舞曲,甲殼蟲姐的臉都嚇白了:“大人,我跟不上,速度太快了,我從沒成功的跳過”
“沒關係,跟着我的節奏來”巴拉克附身貼在淑女的耳邊,嗅着她發間的玫瑰清香:“實在不行,在第三節踩在我的腳背上”
真正的舞者,是可以帶動自己的舞伴,他之所以選擇年紀尚體重極輕的甲殼蟲姐,也是有這個方面的考慮。
當第一個音符響起後,巴拉克猛地攥起女孩單薄的手掌,緊緊握在手裏,同時樓市她纖細的腰肢,女孩相對而言有些矮,他不得不稍微放低自己的身體。
他立刻進入了狀態,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不樣了,如同蓄勢待飛的燕子,繃緊的身體迅速展開來,駕着懷中的女孩在大廳中游曳,他的腳尖至始至終摩擦在地板上,卻沒有發出一點響聲。
女孩的體力有些不支,漸漸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踩在我的腳上,沒事的,就在下一個轉角音符處”他輕輕說道,所指的轉角音符立刻從樂手的琴中浮現了出來,輕盈而舒緩,意在讓兩位舞者有稍稍的喘息,接下來的兩截樂曲就再也沒有停頓的時候,一隻到最極致的速度。
女孩沒有逞強,腳尖接連踩在巴拉克的腳上,把整個身體都交給了巴拉克,兩個人開始互相交叉重疊,像兩隻飛速的旋風一樣在大廳中引起一片山呼海嘯,連牆壁上的燭火都因他們的動作要不停閃動搖晃,大廳中燈火通明,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映出他們的倒影,隨着火光的跳動,倒影也在搖曳着。
整個世界在巴拉克眼前不停閃過,又不停逝去,最終到達的了速度的極限,他從來沒跳的這麼完美過,今天在場的人可算是有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