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窒息般的等待後,胖姑娘號的船身像是被一隻巨人狠狠打中了一拳,甲板中心深深凹了進去,還沒有等到胖姑娘號有接下來的動作,另外兩隻砲彈也相繼擊中她的船頭,將胖姑娘號砸的原地翹起。
巨大的歡呼聲響徹新港泊口,整個夜晚以來的辛苦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回報,在場所有人,無論是落水爬上岸的海盜或水手,亦或是新港的民夫苦力,還有士兵和騎士,都情不自禁的擁抱在一起歡呼,幾個海盜喜不自勝的把安妮抗災肩膀上挑起了海盜們的傳統舞蹈。
美中不足的是一架巨型投石機因爲承受不住着猛然的衝擊力而開始搖搖欲墜,不一會兒便轟然倒地,幸虧周圍的人們事先得到了預警而散開,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
巨大的躁動即使身處南岸的巴拉克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和所有海盜,還有僅有的幾個開心貓咪號的水手一樣,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特別是作爲俘虜的菲列特利·法戈,前一秒他還對約爾迪的指揮信心十足,下一刻旗艦胖姑娘號就化作無數的碎屑粉末散落河面上。
“這是什麼東西,是諸神的口水嗎”菲列特利的身子隱約有些顫慄。
“不是諸神的口水,是伯納德公爵的口水纔對”巴拉克喃喃自語,實際上那幾架巨型投石機是在公爵的命令下建造的,準備好的材料停放在港口並用油布嚴密遮蓋,準備等到達布爾和安妮完婚後再安裝。
油布周圍時時刻刻都有士兵們看守,除了休拉達爵士和達布爾,任何人都不被允許靠近,但這難不倒巴拉克,他在以皇帝的名義犒賞士兵們美酒的時候,鑽進油布底下觀望了一陣。
厄德親王麾下的兩任海政大臣,亦是兩任溫水港公爵,身爲父子倆的瑞巴德·亨特和約爾迪·亨特在兩個月之內接連戰死,這對厄德親王的艦隊儼然是個巨大的打擊,他麾下的皇家戰艦聰明點的已經開始準備尋找退路,而稍微有些猶豫的船長仍在坐着殊死頑抗。
而剛剛還一副潰敗之相的皇帝之威號,現在哪裏還有一點失敗的樣子,他緩緩調頭,所有的水手從艙底出現,準備調頭殺過去,忽然整個船身都被猛然撞擊,幾個沒有站穩的水手掉進了海水中。
深海騎士號作爲胖姑娘號的伴艦,在巨型石砲投來時也有一點損傷,但卻仍能航行,深海騎士號所有的海軍軍官和水手眼睜睜看着胖姑娘號化爲一團碎末,震驚到不能自己。
深海騎士號的船長林登趴在船沿上,忽然一片碎步飄到他的腳下,那是約爾迪的指揮帽的碎片,上面還沾染着些許血跡。深海騎士號的船長立刻勃然大怒,下令全力撞向皇帝之威號,恰巧皇帝之威號的腹部漏了出來,無面騎士形狀的撞角撞了個結實,無奈的是皇帝之威號銅板包裹的船身卻沒有大礙,只留下一片難看的擊痕
一擊不中,再來一擊,那個水手最終還是沒有躲過,標槍深深插進他的眼睛裏,帶着他沉進河水中。
身邊的軍需官簡直要看呆了,海軍其中最重要的一項規定,就是‘不得攻擊落水的水手’,無論敵我,林登這樣做儼然是公開對抗成百上千年來的規矩。
“大人,您不能這樣”軍需官剛想勸阻到,背後就捱了一箭。
此刻清晨號和八個猴子號一左一右包圍了上來,從清晨號上遠遠射來的一箭擊殺了深海騎士號的軍需官,一場毫無懸念的接舷戰開始了。
進攻沒有十分鐘,清晨號的水手和八個猴子號的海盜們走過跪滿整個甲板投降水手身板,殺進了深海騎士號的船艙裏,厄德親王艦隊的伴艦也隨之被俘虜。
霧河之戰的情況急轉直下,之前還擁有着雷霆之勢的厄德親王艦隊此刻猶如喪家之犬四散奔逃,皇帝之威駛過深海騎士號身邊的時候,看到深海騎士號的幾位軍官仍在船尾負隅頑抗,林登船長手中的指揮刀不停的收割着生命,在他的腳下積累成一團屍丘。
“林登不虧是皇家艦隊最勇猛的戰士,失去他實在太可惜了”達布爾不停的嘆息,隨即轉過身去不再去看深海騎士號。
即使是在勇猛的獅子,也有力竭的那一刻,林登船長最終寡不敵衆,被數十柄刀劍刺進了腹部,帶着滿臉的不甘一聲不吭的死掉了。
皇帝之威撐着勝利之勢,在霧河中所向無敵,他巨大的弩機肆虐的射殺着仍然沒有舉起白旗的敵艦,甲板上的小型投石機將沾滿油脂火焰的石塊砸向負隅頑抗的敵人。
在南岸觀看了正常海戰轉折點的巴拉克驚的下巴都合不攏,口水滴到衣襟上也猶未可知。
這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海戰是多麼神奇,每一秒都可能發生巨大的轉折點,每一個機會都稍縱即逝,而且是由無數個根本掌握不住的變故造成的,上一秒的勝利者,下一秒就有可能沉進海底。
“達布爾伯爵不虧是當世名將,我是心服口服了”菲列特利跪坐在地上唉聲嘆氣:“瑞巴德公爵生前就說過,達布爾這人年紀輕輕但詭計多端,和他打仗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可是我們都沒聽進去,不過達布爾這傢伙似乎運氣也太好了”
夕陽西下,整場海戰從厄德親王艦隊突破對峙前線開始,差不多過去了兩天兩夜,先是黑色美人魚號遭到重創拋棄其他戰艦逃離了前線,然後是河間廝殺,最後是皇帝之威號引誘胖姑娘號,最後新港的巨型投石機給了胖姑娘號致命的一擊,勝利的天秤已經被達布爾牢牢抓在手中。
巴拉克苦笑一聲:“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嘛”